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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1201節(jié)（第3頁）

她隨即補充了一句，“但是你要問拳，我就接拳。”

四周哄然大笑。

這個瘦瘦小小的少女，腦子好像不太好使。

那漢子快步向前，靴子挑泥，塵土飛揚，砸向那少女面門。小姑娘反正長得不咋的，那就怪不得大爺不憐香惜玉了。

裴錢紋絲不動，挨了那一拳。

那漢子出拳一手負后，點頭道：“我也不是不講江湖道義的人，今天就給你一點小教訓(xùn)，以后別多管閑事?！?/p>

漢子大手一揮，喊人離開。

那些剛剛開始喝彩的家伙，被大哥這么一個折騰，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尤其是那少年沒能瞧見微黑少女的倒地不起，更是大失所望，不曉得自家大哥的葫蘆里，今兒到底在賣什么藥。

等到走出數(shù)十步之后，那少年壯起膽子問道：“大哥？”

那漢子滿頭大汗，左手捂住右腕，渾身抖索，滿臉痛苦神色，顫聲道：“碰上硬、硬釘子了，老子手……手斷了，你個害人精，給老子等著……”

那少年心中叫苦不迭。

眾人一個眼花，那背竹箱的少女已經(jīng)攔住去路，以行山杖拄地，與那雙手立即負后的漢子沉聲說道：“家有家法門有門規(guī)，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你們小綹有小綹的路數(shù)，我不知道骸骨灘這邊風(fēng)俗如何，但是寺廟道觀之內(nèi)不行竊，我家鄉(xiāng)那邊歷來如此，不然就會是一輩子只有他人半輩子的下場。先是你手底下的人，在河神祠廟內(nèi)，偷那會誤人性命的錢財，然后是你那一拳，若是尋常女子，一拳下去，就要重傷不說，還要壞了女子面容，你這一拳，更不合規(guī)矩。哪怕是江湖武夫相互問拳，年齡長者與晚輩切磋，第一拳，從來不該如此心狠，對，拳術(shù)不精，關(guān)鍵是心狠。”

裴錢自顧自點頭，“好了，我已經(jīng)捋清楚了道理，可以放心出拳了?！?/p>

一個肌膚黝黑、身材敦實的老舟子，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笑道：“小姑娘，出拳悠著點，小心打死人，骸骨灘這邊是沒什么王法約束，可畢竟是在河神祠廟周邊，在薛河神的眼皮子底下，鬧出人命終究不好?！?/p>

裴錢轉(zhuǎn)頭望向那個老者，皺眉道：“偏袒弱者？不問道理？”

老舟子擺手道：“又沒攔著你出拳，只是提醒你出拳輕點?！?/p>

裴錢問道：“這話聽著是對的。只是為何你不先管管他們，這會兒卻要來管我？”

老舟子咧嘴笑道：“呦，聽著怨氣不小，咋的，要向我這老船夫問拳不成？我一個撐船的，能管什么？小姑娘，我年紀大了，可經(jīng)不住你一拳半拳的?！?/p>

裴錢對那斷了手腕的漢子說道：“滾遠點，以后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們惡習(xí)不改，到時候我再還你一拳?！?/p>

一伙人拼命狂奔離去。

因為身后那邊的雙方，老舟子和少女，看架勢，有點神仙打架的苗頭了。

老舟子就要離去。

裴錢自言自語道：“師父不會有錯的，絕對不會！是你薛元盛讓我?guī)煾缚村e了人！”

裴錢摘下書箱，再將那行山杖丟給李槐，怒喊道：“河神薛元盛，你給我站?。　?/p>

她小時候幾乎每天游蕩在大街小巷，只有餓得實在走不動路了，才找個地方趴窩不動，所以她親眼見過很多很多的“小事”，騙人救命錢，賣假藥害死原本可活之人，拐賣那京畿之地的街巷落單孩子，讓其過上數(shù)月的富貴日子，引誘其去dubo，便是爹娘親人尋見了，帶回了家，那個孩子都會自己離家出走，重操舊業(yè)，哪怕尋不見當(dāng)初領(lǐng)路的“師傅”了，也會自己去操持營生。將那婦人女子坑入窯子，再偷偷賣往地方，或是女子覺得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合伙騙那些小戶人家一輩子積蓄的彩禮錢，得了錢財便偷跑離去，若是被攔阻，就尋死覓活，或是干脆里應(yīng)外合，一不做二不休……

可那南苑國京城，當(dāng)年是真的沒有什么山水神祇，官府衙門又難管，也就罷了。而這搖曳河水域，這河神薛元盛什么瞧不見？什么不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