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入了內宅,不去住處,而是穿廊過道,徑直去了最靠后的花園,有那俗稱大麥熟的花叢,其實它有個很美好的名字,蜀葵。
曾經有個孩子,書也讀,但是更喜歡練劍,就經常在這里拿樹枝與蜀葵問劍。
當年誰都沒有想到,這處規(guī)矩最重的圣人府,以后會有個名叫阿良的劍客,一直出門遠游,不太喜歡回家。
阿良坐在花園臺階上,隔著不算遠,就是家塾書院了,年復一年,圣人之言,在那邊起起伏伏,有背誦,有問答,有辯論。
外人很難想象,每次回到家中,阿良就是如此正兒八經的樣子。
可能真要見著了,才會猛然驚覺一事,這個走哪兒都是狗日的,其實是亞圣嫡子,是個名副其實的讀書人。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阿良會與文圣一脈打成一片。
又為什么會成為一個劍客自居的劍修,為什么那么喜歡浪跡江湖。為什么會去劍氣長城,會去青冥天下。
阿良雙手輕輕拍打膝蓋,哼著小曲兒。
準備去換一身儒衫,就去中土文廟那邊找熟人耍去。
朋友遍天下,就有一點好,喝酒不花錢。
亞圣府大門外,一個風塵仆仆的年輕儒士,身邊跟著個腰懸文廟頒發(fā)玉牌的黃衣老者。
正是李槐和扈從,如今老人又換了個道號,嫩道人。
李槐遠遠看了眼氣勢威嚴的亞圣府大門,咽了口唾沫,不太敢靠近,讓他去敲門,更是沒膽子。
有些后悔,早知道就陪著大半個師父的老瞎子去中土文廟那邊了,不然只要找到了李寶瓶和茅夫子,萬事好說。
那條飛升境的嫩道人比李槐更緊張,小聲說道:“公子,我覺得吧,那個阿良肯定不在家中?!?/p>
那個狗日的不在家中才好啊。
就不用被秋后算賬了嘛。
李槐背竹箱,手持行山杖,試探性說道:“那咱們就直接去文廟那邊等著?”
年紀當真不小了的那位嫩道人,搓手點頭道:“這敢情好?!?/p>
不料大門那邊,快步走出一個穿上一身儒衫、竟然有那么點人模狗樣的漢子。
那漢子見著了李槐和那條飛升境,大笑道:“呦,這不是李槐大爺嘛,沒小時候俊俏啊,那會兒多好,虎頭吧唧的?!?/p>
李槐招了招手。
阿良走在大街上,李槐大步走去,突然將手中行山杖交給身后步履沉重的嫩道人。
幾乎同時,相隔五六步遠,李槐與阿良停步,
雙方擺開拳架,然后兩人開始繞圈圈,阿良一個蹦跳,左拳換右掌向前遞出,李槐一個蹦跶,擰轉腰桿,神色凝重,拳高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