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嘆了口氣:“理是這么個理兒。”
陳平安心聲說道:“聽說鐘魁如今還在西方佛國,錯過了這場議事。”
九娘跟他陳平安沒什么好敘舊的,一場萍水相逢,雖說雙方關系不差,可還不至于讓九娘趕來找他。
話沒問,可她來了,本身就是在問話。
九娘卻說道:“提他做什么,混得不人不鬼的,喜歡自討苦吃?!?/p>
陳平安就說道:“鐘魁當年膽子小,可能是因為他猜到了后來的處境,由不得他膽子大?!?/p>
九娘白了一眼:“他的膽子還小?”
她隨即笑了起來,“膽大膽小,跟我沒什么關系,他就只是個賬房先生,聚散都隨緣?!?/p>
陳平安就不再多說什么。
與九娘閑聊幾句大泉王朝的近況后,雙方就分道揚鑣。
鐘魁跟這位身份特殊的九娘,就像是一筆姻緣簿上的糊涂賬。
這位九娘,或者說浣紗夫人,對那擔任賬房先生的鐘魁,最大的生氣,甚至不會是鐘魁隱藏書院君子的身份,在那邊監(jiān)視客棧,盯著她這位浣紗夫人的一舉一動。而是鐘魁的膽子太小,他所有看似膽大包天的胡言亂語,其實都是膽小。
我未必答應你鐘魁,但是你鐘魁既然喜歡我,卻連喜歡二字都不敢說,算怎么回事?
可能她希望的,是鐘魁這個賬房先生,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她面前,誠誠懇懇說那喜歡二字。
女子不是真的全然不講道理,只是往往男子所講的道理,與她們想要聽的道理,往往不在一條脈絡上。
女子的道理,其實更多在心情。如果男子連她為何不講理,都整不明白,那就沒轍了,自然只會說多錯多。
陳平安一直覺得自己對于男女情愛一事,只是開竅晚了些,其實真能算個天賦異稟,懂得不少。
同門師兄,只說這件事,就算加在一起,都不如自己。
這種話,當著左師兄和君倩師兄的面,他都敢說。
當然前提是先生在一旁。
陳平安獨自走在巷弄中,沒來由想起一事,先前與鄭居中一起游歷問津渡。
其實這位白帝城城主,一路上只說了三句話,陳平安就只是聽著。
斐然和周清高。無疑是這次兩座天下的對峙,是那蠻荒天下最露臉的兩個。
鄭居中對此只點評一句,“斐然很聰明,大道可期,周清高的下場,可能會比較可憐,所以復盤一事,有機會的話,你不如滿足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