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法袍這種事情,陳平安再熟悉不過,法袍品秩和武夫境界越高,身穿法袍就顯得越雞肋,甚至會反過來壓勝武夫體魄。
說不定早年就是裴杯有意為之,讓曹慈無論清醒與睡覺,時時刻刻都在練拳,其實沒有一刻停歇。
習武資質(zhì),練拳天賦,曹慈本就已經(jīng)高到不能再高。
而在曹慈眼中,眼前這一襲青衫,如今既是止境武夫,同時還是位玉璞境劍修,可好像還是當年老樣子的那個陳平安
不過今夜曹慈造訪功德林,好像沒有立即出拳的意思。
還是說在等某個“一言不合”的機會?比如敘舊過后,不小心聊到了師兄馬癯仙的跌境,聊到了劍鞘珍貴、師命難違?同樣一個道理,陳平安在竹林那邊可以講,曹慈來了功德林,也可以再講一遍?
不管如何,陳平安當下就只是笑。
好像見著了一個鼻青臉腫的曹慈。
在那大端京城的城頭上,與曹慈問拳四場皆輸,裴錢在云窟福地見著師父陳平安后,就直說了。只是不知為何,曹慈被她打了兩拳,裴錢反而只字未提,可能是覺得輸拳四場,遞拳百千,只是打了曹慈兩拳,要是還有臉說,估計到了師父這邊,能把板栗吃飽?
曹慈好奇問道:“笑什么?因為收了個好徒弟?”
可能是機緣未到,曹慈自己至今還沒有收徒的打算。
陳平安正色道:“沒什么,練拳一事,曹慈無敵,這個我認,至于為人教拳一事,就差了火候,換成我,不會挨兩拳之多?!?/p>
這種話,也就陳平安能說得如此心安理得。
當年從北俱蘆洲游歷返鄉(xiāng),在竹樓二樓,信心滿滿的陳平安,生平第一次要好好為裴錢喂拳,結(jié)果被一拳就倒地了,確實沒有兩拳。
劉十六現(xiàn)身,雙臂環(huán)xiong,背靠大樹,笑望向兩位純粹武夫。
挺有意思的,問拳雙方,兩個已經(jīng)站在天下武道之巔的年輕人,誰都沒有半點殺氣,就好像只是兩位多年好友,重逢敘舊。
不過可以確定,只要一方?jīng)Q意出拳,那么誰都不會含糊,而且一定可以打得很好看。甚至君倩會覺得,這兩個一旦問拳,有機會打得比張條霞問拳裴杯,更好看。
劉十六還是第一次見到曹慈,確實出彩。只說相貌,小師弟就比不過啊。
擔心那個曹慈誤會,劉十六擺擺手,“我不是來偏袒陳平安的,就是單純想看你們打一架?!?/p>
拳法一事,劉十六天生就會,就是這輩子始終沒有太過用心演武練拳。
曹慈抱拳道:“大端武夫曹慈,見過劉先生。”
劉十六點頭致意,然后笑道:“算了,我還是走好了。不過我已經(jīng)與熹平先生打過招呼,你們?nèi)绻胍獑柸?,不用計較功德林這邊的折損,熹平先生自有手段恢復(fù)原貌?!?/p>
劉十六離開此地。怎么看,劉十六都像是在攛掇著曹慈揍陳平安一頓,這個師兄,當?shù)谜媸遣蛔邔こB贰?/p>
曹慈說道:“師父已經(jīng)動身趕往黥跡歸墟渡口,只將劍鞘留給了我?!?/p>
銜接兩座天下的四處歸墟,在被阿良調(diào)侃為水神押鏢的遠渡之前,各有圣賢、修士和劍修,會先行啟程,去往蠻荒天下,比如兩位文廟副教主和三大學宮祭酒,就已經(jīng)去往天目渡口,于玄哪怕需要合道星河,依舊會在天幕處盯著那座神鄉(xiāng)渡口,而火龍真人離開功德林后,其實就已經(jīng)趕赴神鄉(xiāng),至于裴杯,去的就是那處黥跡渡口,此外蘇子柳七聯(lián)袂遠游日墜渡口。
浩然天下的頂尖戰(zhàn)力,一個不落,都會陸續(xù)現(xiàn)身蠻荒未來戰(zhàn)場的第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