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瀆老臉一紅,有些心虛。
那個身份不明卻能進入大瀆龍宮的古怪女子,既不出手,好獨占所有的舊藏寶物,好像也沒有跟老嫗閑聊的興致。
雖然她沒能擔(dān)任陸地水運共主,甚至只是四海水君之一,但是中土文廟那邊,承諾一事,天下龍宮遺跡、舊址,之前已經(jīng)被發(fā)掘、被各路仙家勢力占為己有的,不許她翻舊賬,上門索要了。
與此同時,所有尚未解禁、依舊處于塵封狀態(tài)的龍宮,無論規(guī)模大小,無論規(guī)格高低。
都歸她所有。
例如此地。
其實之前她就來過一次,卻沒有挪動任何物件。
只是被她當(dāng)做了一處避暑納涼的歇龍石。
護送浩然兵力去往蠻荒天下,水神走鏢一事,并不算太過輕松,她這次算是公務(wù)間隙,來這邊歇口氣。
裘瀆見那年輕女子,突然嗅了嗅,再看了自己幾眼,最后她單手托腮,支頤而笑,神色柔和幾分,“在某些所謂的奇人異士手上,吃過大苦頭?說說看,當(dāng)年你犯了什么忌諱?!?/p>
老嫗?zāi)蛔髀暋?/p>
不愿揭自己的短,何況她也不敢背后編排龍虎山天師的不是。
女子嘖嘖而笑,“不過是一張龍虎山道士的符箓,就把一條五千年老虬的脊梁骨給壓斷啦?骨頭這么軟,難怪會跑回主人家中偷竊,是打算將龍宮珍寶送給哪位山上高人?說來聽聽,還是我來猜猜看?”
她一挑眉頭,好像突然就就興趣盎然了,“是南邊玉圭宗的韋大劍仙?還是北邊金頂觀的杜真人?”
老嫗見對方口氣比天大,便愈發(fā)犯怵,就想要找個由頭,先撤出龍宮舊址再做長遠打算。
女子瞇眼道:“就這么喜歡裝聾作???”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輕輕一拍臺階,漣漪陣陣,大殿之內(nèi)漾起一圈圈碧綠幽幽的精粹水運。
老嫗卻像挨了一道天雷,直直砸在道心上,驀然七竅流血,伸手捂住雙耳,喉嚨微動,卻只能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響。
那個出手狠辣的女子,笑瞇瞇道:“這不就遂愿了?”
年輕女子收起手,抖了抖袖子,輕輕拍打膝蓋,譏笑道:“天下蛟龍后裔,辛苦熬過三千載寒暑,終于苦盡甘來,龍門爭渡,好做那魚龍變?!我倒是很想在龍門之巔,與你們挨個問過去,三千年來,到底是怎么個辛苦,如何的不容易。我看那大伏書院的程山長,還有風(fēng)水洞那條老蛟,我看都很會享福,怎么就‘熬’了,熬了個什么?”
見那老嫗匍匐在地,干嚎中帶著嗚咽。
女子怒氣沖沖,“聒噪!”
老嫗被迫現(xiàn)出真身,盤踞在大殿上,奄奄一息,七百丈大虬身軀,如承載五岳之重。
女子站起身,走下臺階,抬起腳,踩在老虬巨大頭顱的額上,神色玩味,“還偷不偷東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