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溶一瞪眼,就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真當(dāng)我這個蒲山掌律是擺設(shè)?
“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檀掌律不妨靜觀其變,反正不是壞事?!?/p>
薛懷趕緊幫著暖場,笑道:“只是崔宗主怎么取了這么個古怪化名,崔萬斬?”
葉蕓蕓想了想,“好像金甲洲那邊,有個成名已久的止境武夫,綽號韓萬斬?”
檀溶只得暫時忍下心頭疑惑,點頭道:“聽一個山上朋友說過,真名韓-光虎,是金甲洲武夫里的頭把交椅,還是一個王朝的鎮(zhèn)國大將軍,戰(zhàn)功彪炳,那場打爛一洲山河的慘烈戰(zhàn)事,韓-光虎算是主持戰(zhàn)局的人物之一,排兵布陣,極有章法。最終與那位橫空出世的‘劍仙徐君’一起,攔下失心瘋的完顏老景,聽說韓-光虎因此受了重傷,跌境了,才未能參加文廟議事?!?/p>
薛懷嘆息道:“也是條漢子?!?/p>
一個純粹武夫的跌境,要比練氣士的跌境的后遺癥更大。
檀溶恍然道:“就是那個輔佐、廢立過六任君主的韓-光虎?”
也不怪檀溶孤陋寡聞,桐葉洲本就消息閉塞,而蒲山云草堂又是出了名的不喜歡打聽山外事,
當(dāng)初就連北邊的那個鄰居寶瓶洲,桐葉洲山上的修士,至多也就是聽說過一些山頭而已,最南邊的老龍城,劍修比較多的朱熒王朝,與太平山同屬于白玉京三脈道統(tǒng)的神誥宗,歷史悠久的云林姜氏,估計再多就徹底抓瞎了。
唯一知道名字的修士,恐怕就只有那個大逆不道的文圣首徒了,繡虎崔瀺。
至于大驪王朝的武夫宋長鏡,那還是等他躋身止境后,桐葉洲才開始有所耳聞。
檀溶突然從袖中摸出一張山水邸報,狠狠摔在身前案幾上,“山主,說吧,除了崔宗主這檔子事,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薛懷板著臉,強(qiáng)忍著不笑出聲,檀掌律今兒氣性不小。
檀溶指著那封邸報,氣呼呼道:“天大事情,瞞我作甚?我這個掌律真是當(dāng)?shù)每梢裕 ?/p>
得到一份來自大泉桃葉渡桃源別業(yè)的山水邸報,這還是是檀溶乘坐渡船趕來仙都山這邊,通過朋友之手才知道此事。
一般而言,浩然天下一座宗字頭仙府給出的邸報,都比較講究,這里邊有很多不成文的規(guī)矩,哪怕是一些個極其重要的獨家消息,別家的山水邸報都不太會照抄,因為攤上個好說話的宗門,可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要是遇到個脾氣差一點的,就要直接開罵了,甚至興師問罪都不是沒有可能,比如在那北俱蘆洲,因為這種小事而導(dǎo)致祖師堂不穩(wěn)當(dāng)?shù)拇螖?shù),一雙手都數(shù)不過來。
葉蕓蕓一頭霧水,伸手一招,將那邸報抓在手中,快速瀏覽了一遍,她伸手揉了揉眉心,“檀溶,不管你信不信,邸報上的這些事情,我也是剛剛知道,要是沒有你拿來這份邸報,可能就算參加過落魄山下宗典禮,當(dāng)了這青萍劍宗的記名客卿,我還是會被蒙在鼓里。”
薛懷一下子就好奇萬分了,與師父要來那份邸報,驀然瞪大眼睛,神色凝重,心弦瞬間緊繃起來。
檀溶一看兩人神色不似作偽,“山主,以后咱們蒲山再不能兩耳不聞天下事了?!?/p>
葉蕓蕓點頭道:“鏡花水月和山水邸報,以后都交給你全權(quán)打理,要人給人,要錢給錢?!?/p>
檀溶小聲問道:“陳劍仙是怎么做到的?”
先前在蒲山,從第一眼看到陳平安起,檀溶就自認(rèn)沒有半點輕視,不曾想還是低估了。
葉蕓蕓看了眼這個自家掌律,是我去的蠻荒天下,你問我?
檀溶忍不住感嘆道:“這等壯舉,我這種外人,哪怕只是看一看邸報,隨便想一想,便要道心不穩(wěn)?!?/p>
薛懷接過邸報,反復(fù)瀏覽了兩遍,對檀掌律的這番肺腑之言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