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就是這位風頭一時無兩的大修士,在一次外出游歷途中,真被桃亭堵住去路了,雙方纏斗轉(zhuǎn)戰(zhàn)百萬里之遙,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zhàn)過后,只剩下桃亭一個,懸空而停,拍了拍肚子,打了個飽嗝,只撂下一句話,“五成飽?!?/p>
李槐好奇問道:“為何黃粱派歷史上有過那么多的金丹修士,偏偏一位元嬰都沒有,風水是不是太古怪了點?”
嫩道人笑道:“可能是有借有還吧?!?/p>
之前在那渡船上,作為天下攆山一脈當之無愧的“祖師爺”,嫩道人早就瞧出了婁山的來龍去脈,是塊不同尋常的風水寶地,以至于嫩道人都需要掐指算一算,才發(fā)現(xiàn)婁山地界的一條不起眼“去脈”,崖壁間藏著一處石窟道場,剛好屬于斗柄璇璣所映照之地,曾有一位高人在此“得道”,道氣余韻經(jīng)久不散,并不扎眼,卻極為凝練內(nèi)斂,故而極難尋覓,若說婁山之山勢,是那如人著緋衣的一種顯著“官相”,但凡會一點望氣術(shù)的,都看得出深淺,那么此地,就屬于寶葫蘆擇地深栽,孕育著一件長生寶,而那地脈,就是一件宛如天然障眼法的“官員金魚袋”。
嫩道人見自家公子聽得迷糊,便耐心解釋道:“這個黃粱派,早年氣運最旺之時,據(jù)說加上幾位供奉和客卿,一座祖師堂內(nèi),擁有十二位金丹,在那會兒的寶瓶洲,可不就是當之無愧的一流仙府了。但是有一位得道之士,精通萬物萬事盛衰之理,便為婁山年復一年積攢了些家底,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座寶庫,只是黃粱派的修士,始終未能出現(xiàn)一個真正的修道胚子,故而不得其門而入,因為這座寶庫,需要一把鑰匙,需要有人打開門?!?/p>
李槐嘖嘖稱奇,“祖師堂議事,同時坐著十二位金丹地仙啊,壯觀壯觀?!?/p>
所以那會兒的黃粱派,看待即便擁有元嬰坐鎮(zhèn)山頭的云霞山,也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視線。
而且黃粱派與夢粱國的關(guān)系,只看門派名字與國名,就很明白了。
相比云霞山,想必歷代君主的內(nèi)心深處,都要更加天然親近婁山了,當然愿意不遺余力扶植黃粱派。
嫩道人呵呵一笑。
要是在那修行只求一人吃飽的蠻荒天下,十二位地仙?管你是金丹還是元嬰,都不夠自己一口吃的。
李槐好奇道:“高掌門都算是一位劍仙了,還當不成那個有鑰匙的開門人嗎?”
嫩道人一時語噎。
本想說那個黃粱派掌門人,就只是一個資質(zhì)稀爛的金丹劍修,算個什么東西。
只是與李槐朝夕相處,曉得自家公子不喜歡這類說辭,嫩道人便換了一個說法,“高枕距離我先前所謂的修道胚子一說,還有點遠?!?/p>
掌門山主高枕,是個年紀很大的“年輕”金丹,只因為勤勉修道三百載,也曾是一位被寄予厚望的修道天才,躋身中五境,一路順暢,之后陸續(xù)打破洞府、觀海兩瓶頸,也沒用太多年,卻在龍門境停滯了將近兩百年之久,按照山上的計數(shù)方式,成為金丹客的“道齡”,其實不過短短四十來年。
早年能夠以龍門境擔任黃粱派山主,唯一的原因,便是高枕的劍修身份,黃粱派上上下下,數(shù)百年來,就只有兩位劍修,而且年紀輕的那個,如今才是個上山?jīng)]幾年的孩子,雖然是黃粱派別脈修士在山下找到的,再親自領(lǐng)上山,最終結(jié)果卻毫不意外,成為了掌門高枕的入室弟子,親自傳授劍術(shù)。
這是浩然天下的山上常例,比如之前正陽山那邊的茱萸峰田婉,先后找到了蘇稼和吳提京,這兩位劍仙胚子,一樣會在山上改換門庭,離開茱萸峰,轉(zhuǎn)投別脈山峰。所以就算是那位黃粱派的領(lǐng)路人,自己也不覺得有半點委屈,甚至在那位劍修拜高枕為師時,還愿意送出一件珍藏多年的靈器作為賀禮。
上任山主在閉關(guān)之前,就已經(jīng)立下一道遺囑,如果自己閉關(guān)不成,只能兵解離世,就讓高枕接任掌門位置。
高枕與師伯劉弘文的關(guān)系不睦,也因此而起,劉弘文是個最重臉面、規(guī)矩的老一輩修士,就像那些山下江湖的老人,守著舊例老風俗,覺得讓一位龍門境擔任一山掌門,太不像話,自家祖上何等闊綽,在這寶瓶洲,若是擱在山下王朝,就是那種四世三公的豪閥門第,這種事情傳出去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愧對列祖列宗,有何顏面去祖師堂燒香?
之后即便是掌門高枕成功結(jié)丹,成為一位寶瓶洲南方地界小有名氣的“劍仙”,與師伯劉弘文的關(guān)系也沒有如何緩和。
咋個還要我劉弘文一個當師伯的山門長輩,低頭去與師侄認錯???
嫩道人無奈道:“公子,怎么金丹修士到了你這邊,還是個世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