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弘文說道:“看來陳山主對高枕的印象還不錯?!?/p>
陳平安玩笑道:“都是需要經(jīng)常求人的人,就容易惺惺相惜?!?/p>
劉弘文似乎解開了心結(jié),如今提及高枕這個曾經(jīng)與他相看兩厭的師侄,其實老人心里邊早就沒什么郁氣了,故而聞言點頭笑道:“高枕當掌門,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在這件事上,我其實從來不懷疑師弟的決定,要是換成別人來當掌門,我估計都不會來衣帶峰這邊,只會放心不下的,就算明知再惹人厭煩,我也要留在那邊滿嘴噴糞。”
陳平安笑道:“哪天要是連罵都懶得罵,就真是失望透頂了?!?/p>
劉弘文點頭道:“就是這么個話糙理不糙的理兒?!?/p>
回頭高枕這家伙來山上,得教一教師侄這個道理。
之后就是各自喝酒,一壺酒喝完,差不多是對半分的量,結(jié)果不勸酒的老人又去屋內(nèi)拿了一壺酒過來,大概這才叫真正的勸酒。
老仙師從袖中摸出一只錦盒,放在桌上,打開后,是一枚朱紅絲線穿孔串起的白玉詩文璧,墜有一粒珠子,老人將錦盒輕輕推給陳平安,笑道:“不能光喝酒,忘了正事,這是我恭賀落魄山躋身宗門的禮物,說實話,一直舍不得送給落魄山,并非禮物本身有多珍貴,不值幾個神仙錢,實在是喜歡得緊,詩文玉璧這圈文字,刀工不俗,文字更好。收下,趕緊的,莫要說些君子不奪人所好的屁話,再跟我客氣……”
好家伙,不等老仙師繼續(xù)說下去,年輕山主已經(jīng)道了一聲謝,落袋為安了。
之后年輕劍仙竟然開始詢問修行事,老金丹便借著酒勁,只管答以心中話。
“敢問前輩,何謂修行?!?/p>
“自己走路,獨過心關(guān)。”
“何謂得道?!?/p>
“大家都好。要說此語作何解?并非故弄玄虛,一句平常話而已,無非是出門有路,過水有橋,你來我往,無人阻擋。”
“前輩肯定讀過很多三教典籍吧?!?/p>
“不多?!?/p>
“那就是前輩有古賢風范,看書吃透,絕不泛泛。”
“這倒不算過譽。陳山主你也不差,讀書沒點悟性,豈能有今日造化,別人說你是福緣深厚,我卻說你是惜福?!?/p>
“不如前輩多矣?!?/p>
“你我至多相差毫厘,所以不必過謙,我這邊藏書頗多,以后隨便借閱。”
最后劉老仙師又拿來一壺酒。
最終陳平安喝了個微醺,滿臉通紅走下衣帶峰。
閉戶觀書多歲月,種松皆老作龍鱗,揮毫落紙走云煙,文字哪爭三兩句,xiong懷要有數(shù)千年。
等陳平安走到螯魚背那邊,在山腳溪澗那邊掬水洗了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