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虔說道:“事到如今,其中緣由,無所謂了?!?/p>
這句話,倒是與趙浮陽在家族祠堂里邊的某句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張彩芹幽幽嘆息一聲,如果趙浮陽和虞醇脂不曾煉山交尾,各自與墜鳶、烏藤兩山融為一體,用一門金仙庵秘傳的道家房中術提升境界、精進道行,那么各方勢力都怕這兩尊yin祠府君來個狗急跳墻,舍了道場基業(yè)和偌大家業(yè)不要了,就此fanqiang逃遁,從此與幾方勢力結下血海深仇,死磕到底,一旦被趙浮陽逃出生天,不管是柳氏,金闕派,還是天曹郡張氏,都是不可承受的后果。
雖然趙浮陽也會那金仙庵一脈祖師口傳相授的“擔山”神通,可是一來挑山在擔,如此趕路,必然腳步放緩,再者程虔作為金闕派當代掌門,自然早有應對之策。
既然已經(jīng)收網(wǎng),譬如捕獵,掎角齊進,隨著包圍圈縮小,剿滅山中群獠,正在今夜。
整個合歡山地界,已是一只甕中鱉,整座合歡山,亦是程老真人的囊中物了。
趙浮陽此次設宴招親,可算天公作美,更是合歡山自取滅亡之道。
張彩芹忍不住將某個問題再問一遍,“太爺爺,當真沒有萬一嗎,趙浮陽這個金丹瓶頸,確定不會在近期破境躋身元嬰?”
張筇將最后一塊麻油糕放入嘴中,伸出手指,遙遙指向山門口的那棵大樹,“此樹是否有花開跡象,就是趙浮陽有無破境征兆的顯化,他施展再多禁制的障眼法都藏不住的。戚胖子在豐樂鎮(zhèn)那邊待著,不只是抖摟威風那么簡單。此樹山蛟犄角”
程虔點頭道:“貧道先前在潑墨峰那邊近觀此樹,并無異樣,至少還需要數(shù)十年光陰的水磨功夫,趙浮陽才有一定機會溫養(yǎng)出元嬰?!?/p>
只是那股氣勢磅礴的古怪氣機,教人摸不著頭腦,不管程虔如何推衍心算,都沒有頭緒,更別說觸及真相了。
準確說來,就像那股氣機從無出現(xiàn)在山腳小鎮(zhèn),程虔只得放棄追尋真相的念頭,不去追本溯源,只算卦象吉兇,得出的結果,還是比較模糊,大體上屬于天時不可依仗、人力決定好壞的卦象,對程虔和金闕派來說,這就足夠了。
張筇沒來由贊譽一句,“官高如君,少壯如君,世所罕見。”
程虔淡然道:“妖韶女,老自有余態(tài)?!?/p>
張彩芹有點無奈。都是長輩,她不宜開口。
你們倆老小孩,擱這兒斗嘴呢。
張彩芹知道其實自家太爺爺,與這位青杏國的護國真人,金闕派的郡巨木,備好棺材了。
如今張筇對這樁買賣頗為自得,說自己太有眼光,出手夠快,若是再晚幾年,等到大驪設置采伐院,別說是他這種老掉牙的金丹修士,任你是上五境修士,都休想購得一根豫章郡木材了。
貌若少年的程-真人,卻是一位年輕地仙,而且已經(jīng)觸及金丹瓶頸,摸著了元嬰境的門檻,據(jù)說已經(jīng)著手準備閉關事宜,開辟出了一座嶄新道場洞府,金闕派財庫為此開銷極大,就連護關人選都有了,卻不是張筇,而是一位神誥宗的玉璞境祖師。
只等此次合歡山一役塵埃落定,青杏國太子殿下的及冠禮結束,程虔就會閉關,地址就在神誥宗的那座清潭福地。
山上修道之士,元嬰,飛升,這兩境修士,被調(diào)侃為千年王八萬年龜,往往是給人死氣沉沉的觀感,一年暮氣多過一年。
此外三境,洞府、金丹和玉璞境,只要不是類似張筇這種破境無望的,躋身境界之初,就會顯得最為鋒芒畢露,銳氣十足。
因為這三境修士都會想著一鼓作氣,更上一層樓。
故而同樣是金丹修士,張筇與程虔、趙浮陽,就會是截然不同的修道心態(tài)。
張筇突然笑道:“小心起見,事到臨頭,再算一卦。就當是臨時抱佛腳好了。”
老人從袖中摸出幾枚龜甲,是寶瓶洲相師夢寐以求的沅江九肋。
就在此時,程虔說道:“戚頌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