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困在龍宮別院已久的舊龍子龍孫,不知怎的,發(fā)現(xiàn)道場禁制竟然憑空消失了,猶猶豫豫,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出深潭之后,他也沒有任何術(shù)法反噬,重見天日之后,先是滿臉淚水,然后就察覺到自家龍宮多出些螻蟻修士,想起先前那兩個高深莫測的練氣士,他就強忍住出手的沖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龍宮歸屬一事,比起自身大道,還是小事,他壯起膽子,秘密離開遺址,同時施展掌觀山河與本命水法雙重神通,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座記憶中并沒有的披云山,本來想著直奔附近的落魄山,只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打消了這個念頭,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眼皮子底下,橋邊梅樹,有三個練氣士,尤其是那個儒生,境界深不可測。
其余那個青衣小童,與背琴牽驢的“少年”,境界也都不容小覷,一元嬰一玉璞。
難道先前那兩個人的說法,并非誆人?三千年后,果真是路上隨便碰著一個練氣士,就是地仙起步?
他剛剛從龍宮內(nèi)那撥螻蟻修士身上,好不容易找回一點上五境劍修的自信,一下子就又煙消云散了。
他忍住心中不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主動拱手道:“姓白名登,道號‘躁君’?!?/p>
荊蒿瞇眼笑著贊許道:“好道號,靜為躁君。尤其如道友這種出身根腳,道號躁君,尤其合適啊?!?/p>
一個突兀出現(xiàn)的年輕道士,頭戴蓮花冠,站在陳靈均身后,雙手交疊,手臂疊放在青衣小童的腦袋上,滿是驚嘆語氣道:“哇,這不是流霞洲山上的頭把交椅,荊蒿荊大仙師嘛,怎么跑到寶瓶洲來了,閑情雅致得很吶。”
荊蒿好似晴天霹靂一般,怔怔無言。
這個陳靈均,除了與陳仙君稱兄道弟,竟然還與白玉京陸掌教如此熟悉?!
陳靈均心中委屈萬分,伸手抹了把臉,說話就說話,唾沫四濺算怎么回事。
然后陸沉朝山頂那邊招招手,“小陌先生。”
小陌微笑點頭,來到陳靈均和陸沉身邊。
荊蒿目瞪口呆,自己察覺不到陸掌教的氣機也就罷了,怎么近在咫尺的地方,還藏著一位高人?!
白登在這一刻,只覺得自己還是返回道場待著好了,外邊天地,萬分兇險。
知道小陌就在附近,跟見著小陌站在自己身邊,那是兩回事。
陳靈均拍了拍陸沉的手,警告道:“嘛呢嘛呢,趕緊撒開!”
陸沉無動于衷,笑道:“不知道了吧,我跟小陌先生認(rèn)識得更早,關(guān)系老好了。”
小陌笑了笑,輕輕點頭,算是默認(rèn)了陸道長的這個說法,不過與此同時,小陌也以眼神示意陳靈均放寬心。
陳靈均雙臂環(huán)xiong,“懶得跟你一般見識。”
陸沉再次轉(zhuǎn)頭望向山頂,伸長手臂使勁揮手,“是謝姑娘,對吧,這邊這邊,你跟小陌先生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下次一定喝你們的喜酒啊?!?/p>
山頂一棵樹上,有個頭戴貂帽的少女站在樹枝上邊,咧嘴一笑,“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哩?!?/p>
陸沉學(xué)那老秀才唉了一聲,“謝姑娘莫要胡說!分明八字有一撇了?!?/p>
八字才一撇,單相思嘛。
謝狗到底是吃了讀書少的虧,不曾聽出陸掌教的一語雙關(guān),她笑容燦爛,只覺得這話說得漂亮了,朝那陸沉點點頭,她再視線偏移,望向小陌,語氣軟糯道:“我先回了,等你一起宵夜哈?!?/p>
朱老先生說了,在外邊,得給自己男人一些面兒,回到家中關(guān)起門來,該如何如何。
陸沉忍住笑,“小陌先生,好福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