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例,中五境劍修,不管是元嬰,還是洞府,在某些時刻,都要離開城頭,趕赴城外戰(zhàn)場。
能活著返回城頭是本事,能夠攢下一份戰(zhàn)功更是本事,如果沒這本事,到底是死在哪里,離著城頭是遠是近,各憑天命。
反正劍氣長城也沒有什么下葬、入土為安的習俗。
城頭就是墳頭。城外戰(zhàn)場就是墳場。
野渡到了浩然天下,好像就只有三件事,吃飯練劍罵師父。
在師父蒲禾這邊,野渡從來都是一口一個老子的,偏偏蒲禾還就最寵溺這個最沒大沒小沒規(guī)矩的關門弟子。
離鄉(xiāng)之前,蒲禾在自家分瀆派宗門內,蒲禾一脈,聲勢不弱,坐擁三峰,后來幾個嫡傳,師父不在身邊傳道教劍,都還算出息,混得不差,又有兩位再傳弟子,在蒲祖師身在劍氣長城“光宗耀祖、大殺四方”期間,自行舉辦了開峰儀式。
可惜這倆再傳弟子都不是劍修,偶爾蒲禾心情不錯,才會喊來嫡傳再傳弟子們一起喝酒,老規(guī)矩,不是元嬰就站得著夾菜喝酒。
門風清奇。
這種事情,估計也就蒲禾做得出來,并且還能做得雙方都覺得天經地義。
不過如今多出兩位嫡傳,野渡從來都是坐著大吃大喝,雪舟卻是入鄉(xiāng)隨俗,與那些師兄師姐、師侄們一起站著吃飯,站著敬酒。
只要是蒲禾參加的山上酒局,金丹地仙是沒資格落座的,愛來不來,愛喝不喝,扛不住蒲禾的酒好,護短,有那“流霞洲及時雨”的綽號,什么見不得光的勾當,比如想要報私仇卻做不成,只要認識了蒲禾,再讓老劍仙喝高興了,蒲禾也從不在酒桌上說大話,給誰承諾什么,但是總能隔一段時日,對方就不用報仇了。
過了這么些年,野渡還是半點不喜歡浩然天下。
在同門師兄師姐那邊,或是那些個年紀一大把卻要稱呼自己為小師伯師叔、甚至是太上師伯師叔的宗門修士那邊,野渡遇到了,也從來沒個笑臉,都懶得點個頭,不愿意虛情假意套近乎,野渡只有一個心思,我練我的劍,百年之內必須混出個名堂,才好去五彩天下。
但是野渡對曹袞三人,還是很佩服的。
在避暑行宮待過的劍修,就必須敬重些。那個把玉璞境當飯吃的米繡花例外。
曹袞笑問道:“聽雪舟說她因為資質一般,不討師父的喜歡,你總想著把她丟給別人?”
野渡翻了個白眼,那個丫頭片子,賊精!看看,這都告上刁狀了,一點虧都不吃的主兒。
蒲禾不怒反喜,哈哈笑道:“別聽她亂說,根本就是捕風捉影的事兒,沒有,絕對沒有!”
說句良心話,蒲禾確實自認不擅長傳授劍術道法,所以起先關于雪舟的安排,當年蒲禾最早的打算,是與這個徒弟打個商量,能不能勸雪舟更換門庭,相信她未來成就只會更高。比如蒲禾會讓流霞洲一位宗門的女子祖師,境界不高,玉璞境,但是她有錢,好好栽培。
她算是蒲禾的紅顏知己……之一吧,認識很多年了,如今管著她那個宗門的錢財和寶庫。
這位女修駐顏有術,依舊少女容貌,如今見著了蒲禾,依舊是嬌滴滴一聲聲的蒲大哥,骨頭能被喊都酥了,但是蒲禾別的不說,唯獨在男女一事上,還是很拎得清的,負不起責任就別滾被窩了。
也曾想過,是不是讓宗主師兄將雪舟收為嫡傳,只是相處久了,便不舍得了,蒲禾就當從來沒有過這么檔子事。
這兩年宗主師兄一直問,隔三岔五就跟蒲禾追問此事,信誓旦旦,只要雪舟這孩子愿意換個師父,必須是自己的關門弟子,以后接掌宗主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