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賺錢,是天經(jīng)地義的老本行,一般來說,范先生想要合道,就是掙錢,成為那個天底下最富有的人。
事實證明,這條路行不通。那就反其道行之,散錢如散道,不但掙錢
二十人與候補們(八)
如今的云巖國京城,是一座燈火輝煌的不夜城,大街上,白衣少年將兩只袖子抖得飛起,仿佛落地的兩片白云,甩袖如囊螢。
路過一處脂粉香氣彌漫的銷金窟,樓上有憑欄紅袖招客的鶯鶯燕燕,等到她們瞧見了街上那位姿容俊美的少年郎,或紈扇遮臉,或是秋波流轉(zhuǎn),小了嗓音。
裴錢問道:“虛張聲勢,胡說八道?”
崔東山唉了一聲,道:“出門在外,以誠待人,必須是拋卻一片心的真話?!?/p>
裴錢可不信大白鵝這番說辭。
崔東山便換了說法,“酒桌上談事情嘛,無外乎‘可以’,‘小事情,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喝了這杯酒就是朋友了’,‘下次我請客’?!?/p>
裴錢說道:“陳靈均那么好酒,恨不得成天泡在酒缸里,他也不這樣啊?!?/p>
崔東山笑呵呵道:“不一樣的,他就沒喝過酒。”
裴錢不太理解這個說法。
崔東山也沒有解釋什么。
若是修道之人御風蹈虛,俯瞰大地,夜幕沉沉,一座城市里的萬家燈火,就像被關(guān)起來的一籠螢火蟲。
不像玉圭宗、蒲山云草堂這些個頂尖勢力,青萍劍宗始終沒有在京城內(nèi)買宅子,云巖國皇帝和禮部倒是早有預(yù)備,不敢怠慢了這座桐葉洲獨一份的宗字頭劍道宗門,只是被種秋婉拒了,選擇在魚鱗渡那邊落腳,住宿、修行都在自家渡船上邊對付一下。
落魄山和青萍劍宗,上下兩宗,如今擁有兩艘令人艷羨的跨洲渡船,分別從中土玄密王朝和大泉姚氏“購買”而來的風鳶和雷車,前者走北俱蘆洲、寶瓶洲和桐葉洲這條南北商貿(mào)航線,后者走桐葉洲、南婆娑洲和扶搖洲這條東西商貿(mào)線,分工明確。而龍舟“翻墨”,與劉財神作為觀禮贈送給青萍劍宗的“桐蔭”,都在本洲境內(nèi)跟著錢走,經(jīng)營一條財路的同時,也可以擴大門派在沿途各國的影響力。
至于那艘大驪劍舟“丙丁”,如今就??吭隰~鱗渡。
桐葉洲這邊,只是聽聞這種劍舟,殺妖如剪花芟草。
這艘劍舟,是在霽色峰祖師堂勢單力薄的崔宗主“哭”來的,算是暫借給下宗。
可憐崔宗主總覺得自己在落魄山,是越來越不受待見了,自家先生防他如防賊。
崔東山轉(zhuǎn)頭回望了一眼城門。
福與禍同門,利和害同城,高柳蟬鳴一般的喜怒哀樂,冰下流水似的悲歡離合,人間一夜花開花落知多少。
白衣少年稍稍抬高視線幾分,望向城頭。記得老王八蛋當年忙完公務(wù),挑燈夜讀雜書一宿,放下書籍,偶爾會在天將亮未亮的時分,來到外城頭之上,看著那些等候出城和入城的各色人等。
到了渡口,崔東山瞧見那艘渡船,難免觸景傷情,自從當了這個任勞任怨的過渡宗主,就跟落魄山變得生分了。
一路長吁短嘆,雙手負后,踱步上了渡船,種夫子帶著那撥劍仙胚子出去歷練了,如今船上只留下幾個老的。
道號青秘的馮雪濤是這邊的???,前不久陪著姜尚真去過一趟落魄山,更早還曾被某個狗日的拖去蠻荒天下,只是戰(zhàn)事將起之際,竟然還被嫌棄是拖累,只會妨礙出劍。想當初在中土文廟,一天之內(nèi),被左右和阿良同時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