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抬頭看了眼前邊的隊伍,搖搖頭,沒說什么。
除了張風海已經是穩(wěn)扎穩(wěn)打的十四境修為,此外還有位列青冥天下十人之一的武夫辛苦。
猶有十人候補之一的呂碧霞,她擔任掌律祖師。
永州仙杖派的女子祖師,師行轅,道號“攝云”。她負責管宗門的錢袋子。境界不高,職權很大。
就這么個宗門,即便人數(shù)再少,誰敢小覷。
隊伍前邊,副宗主在宗主那邊拱火,“宗主大人,只要把北俱蘆洲那個白裳做掉,咱們可就是人數(shù)最少的宗門了!不心動?”
見宗主竟然不動心,陸臺繼續(xù)攛掇,“聽說他最近才剛剛躋身飛升境沒幾天,白裳是劍修又如何,畢竟境界不穩(wěn),就咱們這一大幫子,鬧哄哄涌上去,白大劍仙不得自亂陣腳?道心一亂,辛苦兄缽大拳頭砸下去,呂掌律再一記道法跟上,我便可以趁亂黑虎掏心,將其一擊斃命……”
雖然認識沒多久,無名氏還是有些佩服這個陸臺的臉皮,以及說話的不著調。同時愈發(fā)張風海的氣量,有個人每天在自己耳邊如此聒噪,真能忍?不覺心煩?
張風海笑了笑,“只需要置若罔聞,久而久之,習慣就好。不搭話,看看他能一口氣嘮叨幾千字,就當是不花錢聽人說書?!?/p>
無名氏笑著點頭,“的確是個好法子?!?/p>
師行轅白眼道:“陸副宗主,少說幾句廢話,聊點正經的?!?/p>
哪怕是出門在外,跨越天下遠游,師行轅還是如白玉京煙霞洞一般的行頭裝束,是一位臉色黝黑、身材苗條的女子,她頭別木釵,布裙棉鞋,鄉(xiāng)野常年勞作的年輕婦人似的,走在這支道氣磅礴的神仙隊伍當中,師行轅顯得十分扎眼。
陸臺埋怨道:“稱呼官職不帶副,懂不懂官場規(guī)矩?”
師行轅無可奈何,以心聲與張風海說道:“宗主,你不如訂立一條門規(guī),干脆不許陸臺說話?”
張風海同樣置若罔聞。
陸臺咳嗽幾聲,潤了潤嗓子,將那老得不能再老的某些故事娓娓道來,“遠古歲月里,天神地祇,天道威嚴不可測,人間便出現(xiàn)了大量的巫祝,他們司職娛神,祭主贊詞,是謂接神者也,他們就像替天地變化說文解字,為我們解釋老天爺?shù)南才贰?墒怯捎谖覀內俗弩w魄過于孱弱,總是被身體強橫的妖族肆意捕殺,當做果腹的食物,早期人族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導致香火不濟,舊天庭神靈覺得這樣可不成,一尊尊雷部諸司神靈,裹挾浩蕩天威,率先來到人間,打殺那些冥頑不靈的妖族,后者尸骨堆積成山,可此舉畢竟治標不治本?!?/p>
“怎么辦呢?!?/p>
“要么干脆將到處吃人的妖族斬殺殆盡,要么讓比螻蟻還不如的人族稍微……大只一點。后世儒家的經文,有古今之爭,人呢,也是有的,比如我們就都屬于今人的范疇,兵家初祖他們那撥老家伙,卻是當之無愧的‘古人’,神靈開始給予我們一副強健的皮囊,再多給了點魂魄,古人的一魂兩魄,就變成了今人的三魂六魄。”
呂碧霞問道:“不是三魂七魄?”
陸臺笑道:“最后一魄,是遠古道士們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并非神靈賜予之物。”
師行轅恍然道:“難怪后世入廟敬香,或三或六或九。”
陸臺瞪眼道:“我可沒這么說!就不能是那書畫鈐印,或一或三用以奇數(shù)補陽?”
陸臺趕忙雙手合十,念念有詞一番,然后正色道:“文人雅士嘔心瀝血,夫子自道,著書立傳,都被形容為一瓣心香?!?/p>
先前說到“捕殺”二字的時候,陸臺故意斜瞥一眼無名氏。
陸臺轉過頭,望向李槐,笑呵呵問道:“假設一條光陰長河便是只香爐,李槐,猜猜新香火是什么?”
李槐搖搖頭。他一向不擅長猜謎和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