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處青冥天下古戰(zhàn)場遺址,前不久便有道士得道,走了條功德圓滿的道路,躋身十四境。
姜尚真茫然。
鄭居中置若罔聞。
崔東山只得幫周首席解釋幾句,大概是一場內(nèi)訌,兩軍廝殺,無一士卒不是精銳,元氣大傷,王朝國勢就此衰敗。
崔東山好整以暇,在那充滿蠻荒氣息的上古大澤道場內(nèi),吐出一口雪白茫茫的霧氣,如一尾白蛇游走,自纏自繞如打繩結(jié)。
與此同時,崔東山小心翼翼從袖中取出一支卷軸,攥在手心,卻沒有著急打開這件落魄山鎮(zhèn)山之寶,劍氣長城遺物。
聊天歸聊天,姜尚真手上也沒閑著,坐鎮(zhèn)一座古遺跡煉化而成的“柳蔭地”,盤腿坐在蒲團上,張嘴一吐,便有一口剛剛煉化沒多久的金色劍丸現(xiàn)世。
扶搖洲一役的白也,鎮(zhèn)守白玉京的余斗,還有此時此刻的姜赦。
三場驚世駭俗的圍殺,二顯一隱。
前兩場,都直接影響了天下走勢。
不知這一場,又會帶給人間怎樣的深遠影響。
姜赦欲想重返巔峰,恢復(fù)兵家初祖修為,便要承擔有可能被
休要略過不提
夜航船如一葉浮萍大海中。
劉羨陽好像在神游萬仞,小陌負責盯住那位姜赦的道侶,謝狗坐在臺階上打哈欠,婦人的眼神則時常在裴錢身上流轉(zhuǎn)。
院內(nèi)氣氛略顯沉重,老秀才突然說道:“裴錢,陪我散散步?!?/p>
裴錢點點頭。
庭院有側(cè)門可以通往別地,只是這座月洞門卻上了鎖,老秀才裝模作樣從袖子里摸摸索索,背對眾人,好似掏出鑰匙開了門,推門而入,裴錢跟上。
不同于先前院子的寒酸,此處可謂別有洞天,典型的公卿宅第,高梧綠竹,顏色蒼翠,上下皆清,一墻稍空,補以玉蘭,想來炎夏做客人間,暑氣不敢到此串門。
老秀才環(huán)顧四周,笑道:“東家也太小氣了。若能讀書其中,開啟幽窗,天光與青綠一并涌入,字俱碧鮮,真是開卷有益?!?/p>
裴錢收起思緒,解釋道:“聽小師兄說過,靈犀城上任城主是位女子,她對蘇子和辛濟安先生的詞,都能批評一二。估計這處是她的讀書處,夜航船作為大東家,不好隨隨便便讓給師父作為私宅,不然就有人走茶涼的嫌疑。”
老秀才點點頭,恍然道:“這就說得通了,否則我非要跑到船主東家那邊絮叨幾句,有棗沒棗打一竿再說。”
那株玉蘭正值花期,花時地上如積雪。
老秀才雙手負后,站在樹下,自顧自笑了起來,輕聲道:“上次文廟議事,對峙的,是兩座天下,聲勢陣仗很大。出風頭最大的,當然還是平安了。托月山那邊,又是拉郎配,勸你師父去蠻荒,就可以幫你們多認幾個師娘,又是擺足架勢,愿意將高位王座虛席以待,搞得好像你師父今日去了蠻荒,明天就可以坐二三把交椅,甚至斐然好像都肯讓賢,周清高對你師父的仰慕,如今更是兩座天下皆知,恨不得代師收師叔了?!?/p>
“諸如此類,林林總總。有些聽聞此事的浩然修士,覺得荒誕,倍感滑稽,誤以為蠻荒烏煙瘴氣,做什么都是胡來的。你卻不要覺得是那些大妖在開玩笑,故意調(diào)侃你師父,蠻荒那邊是真想拉攏他這位末代隱官。扯起一條曳落河,劍開托月山,搶走一輪皓彩明月,單對單,做掉了蠻荒大祖的首徒,需知那元兇還是一位飛升境巔峰劍修。蠻荒只認強者,既然能認白澤,就能認陳平安。不說斐然,只說蕭愻好了,若是平安去了蠻荒,你看她開不開心,肯定會的,她是叛出劍氣長城,陳平安卻是叛出了劍氣長城以及浩然天下,光憑這一點,蕭愻就要對你師父刮目相看,視為同道中人。”
老秀才娓娓道來,裴錢耐心聽著,問道:“文圣老爺,禮圣先生盯著這邊嗎?”
老秀才搖搖頭,“沒在看了,怨不得他不擔事。畢竟天外還有燃眉之急和心腹大患,一個不小心,就會讓三教祖師的散道之舉,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