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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2536節(jié)（第3頁）

吳霜降伸出一根手指，繞了繞，空中便顯現(xiàn)出一幅幅畫卷，如走馬觀花。第一幅，是那少年背劍遠(yuǎn)游的彩繪畫卷。

少年時，敢于一往無前，跨洲遠(yuǎn)游，要為心心念念的姑娘，送去一把裝在槐木劍匣中的“降妖”，要過倒懸山，要去劍氣長城。

游歷途中，這處劍匣“槐宅”，因緣際會之下，有過兩位短暫的“住客”，一是出身驪珠洞天的金色香火小人。二是彩衣國胭脂郡內(nèi)的白骨艷鬼，如今騎龍巷壓歲鋪?zhàn)拥拇乒袷帷?/p>

草鞋少年為劍匣內(nèi)兩把劍取名為降妖、除魔。此外兩位住客，寓意著萬年不絕于縷的神道香火，還有一頭上承遠(yuǎn)古道脈的鬼物。

“神鬼妖魔，一個人都背著了?！?/p>

吳霜降笑道：“真巧?！?/p>

姜尚真輕聲道：“人間?！?/p>

崔東山說道：“架橋?！?/p>

寧姚眼神溫柔。

走了那么遠(yuǎn)的路，練了一百萬拳，路過那么多的山水，大概少年本身就是一封情書。

第一次游歷劍氣長城，斷了長生橋的陳平安，就見到了那位老大劍仙。

陳平安抬頭望向那些關(guān)于自己的人生畫面，神色恍惚起來。

在城頭，與寧姚離別之際，陳清都讓陳平安去桐葉洲尋找一座觀道觀，在那邊找機(jī)會重建長生橋，還說打造劍匣的槐木，有來歷，借他十年，作為補(bǔ)償，他用借出那把佩劍長氣劍十年期限，作為交換，換取槐木劍匣。

一把“長氣”連劍帶鞘重七斤，蘊(yùn)含劍氣卻重達(dá)八十斤，只要背劍遠(yuǎn)游，可以日夜不息淬煉神魂。

沒了劍匣，也無法挎劍，少年當(dāng)時只好捧劍而立。

陳清都看似隨意調(diào)侃一句，總算有點(diǎn)劍修的樣子了。

那會兒的草鞋少年，只覺天地間什么都是奇異古怪，全是匪夷所思的神神道道，所以對陳清都關(guān)于槐木“有來歷”的評價，有記住，卻也沒那么上心。至于老人一句玩笑話的“有劍修樣子”，陳平安更是不敢當(dāng)真。

看到這里，姜尚真以心聲問道：“老大劍仙有的放矢？莫非山主這會兒就已經(jīng)有本命飛劍了?！?/p>

崔東山白眼道：“先生一到劍氣長城，陳清都就贈送飛劍，你未必看太輕他們了。”

齊先生贈送給陳平安的那把槐木劍，以及與阮邛為寧姑娘所鑄之劍，一起被命名為“降妖”“除魔”。跟兩把飛劍初一、十五的名字，有異曲同工之妙。約莫是闊氣不起來的窮光蛋缺啥就想啥，怎么大氣怎么來。這把槐木劍，由于是齊先生的饋贈，當(dāng)年陳平安就是個一根筋的，很軸，說不能轉(zhuǎn)贈，所以同樣算是被寧姚借走。（注1）

寧姚突然開口說道：“當(dāng)時跟你索要槐木劍，是老大劍仙以心聲提醒我的。我后來幾次追問為什么，老大劍仙只說不會害你。還要我保證，等你哪天證道飛升，成為一位貨真價實(shí)的大劍仙了，再與你說明此事不遲?！?/p>

寧姚猶豫了一下，說道：“當(dāng)時在城頭，我就朝你使眼色了?！?/p>

陳平安委屈道：“那可是跟老大劍仙聊天，我當(dāng)然緊張啊，得屏氣凝神，哪敢分心，去注意到你的眼色。萬一被老大劍仙誤會我跟你眉來眼去，覺得我是個色胚，不是個正經(jīng)人，豈不倒灶。我又不傻，知道只要老大劍仙覺得我還行，不討厭，那咱倆的事，就算定了?！?/p>

姜尚真跟崔東山對視一眼，即便一個是百花叢中過的浪蕩子，一個是從來不知男女情事的，此刻都覺得那幅畫面美好。

等陳平安第二次游歷劍氣長城，劉羨陽稍晚后到，俱是一場久別重逢，寧姚泄露天機(jī)，說老大劍仙還要繼續(xù)等等，再看看，值不值得他歸還木匣。當(dāng)時陳平安就如墜云霧，照理說，一件木匣，即便再有來歷，又有什么好讓老大劍仙值不值得的？故而聽過了寧姚的話，由不得陳平安不用心反復(fù)思量此事，到底如何暗藏玄機(jī)，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關(guān)鍵。可惜這種事，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什么，在老聾兒坐鎮(zhèn)的牢獄，以及當(dāng)了隱官的避暑行宮，直截了當(dāng)，問過老大劍仙兩次，老大劍仙的賴賬本事，真是一把好手，隨隨便便就岔開話題把新任隱官大人打發(fā)過去了。（注2）

記得寶瓶洲西岳山君佟文暢，曾經(jīng)當(dāng)面詢問陳平安，老大劍仙是怎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