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位位道士先后都遭了反噬,或是臉色慘白,嘔血不已,或是目眩神搖,跌坐在地,甚至還有道官差點直接跌境。
源于他們看到的大道景象,實在是太過詭異和兇險了。
歷來單提某人來演算天機一事,都是越行家越小心,猶勝雙方在臺面上捉對廝殺的斗法。
即便他們不惜消耗道力,各類玄妙手段迭出,繞過了陳平安一座迷宮似的古怪天地,接下來的景象,還是讓他們差點道心崩潰。
最前邊,秉拂佩劍的中年道士,單手掐劍訣,背后有一輪大日寶輪,正是昔年主動從十四境退回飛升境的純陽呂喦。
再后邊,星河璀璨,一位身穿繪陰陽魚圖案的紫袍老道士,盤腿坐在一只巨大葫蘆上邊,正是合道星河的符箓于玄。
一片孤城萬仞山,白帝城彩云間有位身形模糊的男人,雙手負后,站在一桿大纛下邊,上書“奉饒?zhí)煜孪取薄?/p>
尤其是最高、最遠處,有位頭戴蓮花冠的無臉道士,站在一條宛如光陰長河的水畔,腦袋微微傾斜,“笑望向”他們這些窺探天機的。
一位位亦真亦假的修士,一層層難以逾越的關隘,一次次阻礙白玉京道官們的合力推衍。
當一位老飛升,終于,終于快要遇見了陳平安的“真相”,最終一幕,讓老道士踉蹌后退,七竅流血,差點當場碎了道心。
只見一條通天接地的道路,緩緩走下一位身穿金色法袍的男人,無數(shù)的星辰渺小如一粒粒“珠子”,飛旋環(huán)繞在他四周。
“他”看著那位身形小如螻蟻的飛升境,微笑道:“找我何事?”
當下,老飛升聽不見身邊道士的詢問聲音,他也顧不得擦拭滿臉血污,只是反復喃喃道:“是周密,是周密……”
相較于天幕“大門”的法相,驟然間掠過一粒小如芥子的身影,懸在肩頭一側的空中。
道力足夠的白玉京道官,都看得見那是一個頭戴貂帽、雙頰紅彤彤的少女。
她伸手擋在嘴邊,輕聲道:“山主,我不但勸住了小陌別來,還勸住了山主夫人,這趟單獨前來助陣,救駕有功是不奢望了,搖旗吶喊而已,山主放心,我做事情,有譜的?!?/p>
陳平安無奈道:“有譜沒譜你說了不算?!?/p>
落在白玉京眼中,貂帽少女雙手叉腰,大聲問道:“先前是哪幾個王八蛋,大言不慚說我家山主壞話的?有膽的,就站出來!”
便有一位中年道士,朗聲道:“這里!”
謝狗看了眼他,揮揮手掌,“你退回去?!?/p>
他給整懵了。
謝狗滿臉嫌棄,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一句,“換一個站出來,別是這么弱不禁風的,提醒一句,必須是飛升境起步,哈,別是什么玉璞的阿貓阿狗就瞎叫喚?!?/p>
還真有不信邪的道官,各自境界有高有低,他們都主動向前走出一步,其中有幾個還自報名號了。
謝狗瞇眼道:“哎呦喂,牛氣啊,名字都記住了。惹惱了本次席,別說啥阿貓阿狗的,人,我都吃!”
剎那之間,貂帽少女抬起手,便有數(shù)以萬計的劍光,在碧空如洗的青天驟然亮起,潑水似的砸向白玉京五城十二樓。
掌教余斗無動于衷,對此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