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花神羅浮夢和福地花主齊芳先后造訪大驪京城一事,國師府自然已經(jīng)得到確切消息,只是容魚卻不覺得她們配得上陳國師的親自接待。
崔瀺待客,不管是山上的還是官場的,一般都是在廳屋那邊跟人聊天,不然至多就是讓人去他書房那邊秘密議事。
崔瀺主動站在門口臺階上等待客人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若說誰能夠讓崔瀺見了面,走出門,降階相迎,那叫破天荒。
由于容魚記憶太好,她都記得很清楚。雖說陳國師的決定,不容置喙,肯定有他的謀劃和權(quán)衡,但是內(nèi)心深處,她確實(shí)不希望陳國師有太多的破例。
陳平安笑道:“大師兄當(dāng)然是一個頂驕傲的人,但他絕不是一個會把清高和輕蔑放在皮相上邊的人,之所以顯得如此拒人千里,一是為了節(jié)省時間,盡量將繁文縟節(jié)減少到最少,最好是完全沒有。二是故意讓國師府的門檻顯得更高一點(diǎn),就能夠讓接任者好做人一些。如今的形勢,當(dāng)然還沒到讓誰躺著享福的時候,說是太平世道還為時過早,卻也沒有師兄當(dāng)年那么急迫了,所以我可以相對隨意……更加從容一些?!?/p>
容魚既愧疚又欣喜,輕聲道:“國師不必與我解釋這些的。”
陳平安說道:“可以邀請長春宮修士,近期來國師府坐坐?!?/p>
容魚點(diǎn)點(diǎn)頭,就任國師接見的第一個仙家門派,此舉意義非凡,一洲山上,都在看著。
長春宮當(dāng)?shù)闷疬@份機(jī)緣。
如果不是長春宮幫著大驪王朝熬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歲月,說不定連盧氏王朝藩屬國的身份都要保不住。
陳平安猶豫了一下,改變主意,“我們還是找個機(jī)會,主動拜訪長春宮?!?/p>
容魚深以為然。
長春宮雖然至今還不是宗字頭仙府,但是容魚確信很快就會是了。
陳平安說道:“我先去見客,你讓翰林院曹晴朗來這邊等著?!?/p>
容魚領(lǐng)命離去,聽見年輕國師說了句很有深意的話語。
“在歷史的田地里,是稻子還是稗子,好像是需要等等看的。”
容魚一邊走一邊獨(dú)自思量著,宋云間聞言撫掌道:“然!”
陳平安離開國師府,一步縮地,直接到了花神廟一處庭院,施展術(shù)法變了容貌。
沒過多久,容魚站在國師府門口,心中默默計數(shù),等待國師的那位得意學(xué)生,當(dāng)容魚看到那個身影,比起她的預(yù)期,曹探花要稍慢些現(xiàn)身。
領(lǐng)著曹晴朗走到后院,曹晴朗再次與她道了一聲謝,容魚一言不發(fā),笑著離開。
曹晴朗快步走到屋門口,在外邊一板一眼作揖道:“曹晴朗拜見林先生?!?/p>
林守一作揖還禮,相較之下顯得更為儀態(tài)瀟灑,微笑道:“我們是一個輩分的,不必拘謹(jǐn)多禮?!?/p>
若是論文圣一脈的道統(tǒng)輩分,他們確實(shí)是同門師兄弟。
只不過曹晴朗卻是將林守一視為長輩的。
不管怎么說,雙方俱是美姿容,貴公子一般的氣態(tài)。比起某人,更像讀書人。
林守一直接伸手拽住曹晴朗的胳膊,一起跨過門檻,直奔書桌,“積攢了些問題,要與你好好請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