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璧以手指輕輕彈擊小魚頭顱,后者這才溫馴趴下,白璧笑道:“這是我們水龍宗那座深潭獨有的牛吼魚,百年一遇,聲如雷鳴,被小家伙面對面吼叫一聲,威力不亞于承受地仙一擊。是我剛剛得到的宗門賞賜,回頭你我分別,再送給你?!?/p>
詹晴神色不變,轉頭凝視著那位火光映照下的動人女子,輕聲道:“很希望此生此世,牛吼魚就這么一直留在白姐姐手中。”
這位小侯爺?shù)难韵轮?,當然是唯有相逢無別離。
白璧臉色羞紅,嗔怒道:“油腔滑調(diào)!修行不濟,花言巧語的本事,倒是一等一!”
詹晴神色十分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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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道人一行人,除了不茍言笑的黃師,其余三人都察覺到了其余兩位的那份戰(zhàn)戰(zhàn)兢兢。
陳平安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免得孫老前輩尷尬嘛。
他問了個人之常情的問題,“孫道長,這枚鈴鐺,可是聽妖鈴?”
高瘦老道點頭道:“撿漏而來,品相一般,洞府境妖物靠近,此鈴都可發(fā)聲。”
陳平安驚嘆道:“這可值不少神仙錢,沒有一百顆神仙錢,肯定拿不下!”
孫道人笑道:“差不多吧。”
竹杖芒鞋的狄元封這會兒,還是有些心情不悅。
因為那個北亭國小侯爺,長相皮囊,讓他有些自慚形穢,而且這種讓自己如履薄冰的訪山探寶,對方竟然還有心情攜帶女眷,游山玩水來了嗎?!關鍵是那位姿容極佳的年輕女子,分明還是位擁有譜牒的山上女修!道理淺顯,幾個山澤野修的女子,身邊能夠有兩位強勢武夫,心甘情愿擔任扈從?
至于黃師,依舊面無表情,老老實實背著大行囊,走在隊伍最后。
四人路過行亭后,愈發(fā)健步如飛。
百余里蜿蜒險峻的羊腸小道,走慣了山路的鄉(xiāng)野樵夫都不容易,可在四人腳下,如履平地。
這便是修行的好。
再崎嶇難行的人間道路,修行中人,來往無忌。
世間多風波險惡,修道之人,仿佛隨意伸手便抹平。
至于修道路上的種種憂患,大概算是已經(jīng)站著說話,無需喊腰疼。
此去百余里山路,再無遇到任何人。
會一些粗略堪輿術的孫道人,很容易就辨認出山勢,帶著身后三人來到一處幽靜崖壁處,石洞深邃幽暗,并無石碑也無刻字,崖壁兩側掛滿薜荔,此物在世俗草木當中,相對能夠穩(wěn)固山水,高瘦老道人摘下一片蒼翠欲滴的薜荔綠葉,在指尖輕輕碾碎,嗅了嗅,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隨后老道人開始散步,時不時跺腳,最后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掂量了一下,然后轉頭笑問道:“道友,你既然能夠畫出撮壤符,想必對于世間土性,十分熟稔,可有獨門見解?這對于我們進入府邸,可能會有幫助?!?/p>
陳平安面有為難。
狄元封便瞇起眼。
黃師也看向了這位露怯的黑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