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云神色復雜。
陳平安問道:“桓云,你好像還留了個孩子在云上城?”
桓云勃然大怒,“禍不及家人!”
陳平安說道:“我打算學你一學,斬草除根?!?/p>
桓云說道:“你是逼我玉石俱焚?”
陳平安說道:“你配嗎?”
桓云好像瞬間蒼老了百年光陰,老態(tài)盡顯,“罷了。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從今往后,我絕不踏足云上城半步,無論徐杏酒和沈震澤如何針對我桓云,皆是我咎由自取?!?/p>
陳平安搖頭道:“你看我是好人惡人,無所謂,但是我勸你別當我是傻子?!?/p>
桓云咬牙切齒道:“你到底要如何?!怎的,真要殺我桓云再殺我那孫兒?我偏不信你做得出來……”
陳平安打斷桓云的言語,緩緩說道:“我陪你走一趟捫心路?!?/p>
桓云錯愕不已。
陳平安說道:“可有符舟?我們最好是一起乘坐渡船返回云上城。”
最終有兩艘大如世俗渡船的珍貴符舟,緩緩升空,去往云上城。
一艘乘坐四人,一艘承載著一塊某人從深潭取出的巨大藻井,兩艘價值連城的符舟,都被桓云施展了障眼法符箓。
符舟兩端,徐杏酒和趙青紈并肩而坐。
陳平安和桓云背對船壁,相對而坐。
陳平安盤腿而坐,背靠那只大竹箱,轉頭對那女子說了一番話:“好好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善緣,以后你們兩人相處,既不可以不將此事引以為戒,也不可刻意回避今日風波,不然遲早要出事,那就是晚死不如早死的傷心事了。如果兩人都過了這道心坎,你與徐杏酒,就是真正的神仙道侶。大道修行,磨礪千百種,問心最難,這興許就是你們兩人該有這一劫的修心,能不能因禍得福,就看你愿不愿意好好思量此中得與失了?!?/p>
然后陳平安再對徐杏酒說道:“哪怕你自己是真的不介意此事,但是在她那邊,錯了便是錯了,大錯便是大錯,所以別用大話空話安慰她,你徐杏酒自己要先拎得清楚,不然只會讓她更加愧疚難當,愈發(fā)自慚形穢,覺得與你徐杏酒不般配了。到時候要么反目成仇,要么形同陌路,說到底,還是你做得不夠好。沒辦法,你徐杏酒既然當了好人,便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徐杏酒握著趙青紈的手,笑著點頭。
心境之間,只覺得柳暗花明又一村,雨過天青心澄凈,竟是隱隱約約之間,感覺就要破開那道瓶頸。
趙青紈聽過了這番言語后,好似又打開了一些原本死結的心結,稍稍打開遠未解。
不過看似相互牽手,她實則一直是被徐杏酒握住的手,這會兒終于真正握住徐杏酒的手,還微微加重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