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黃衣蕓冷落了,蘆鷹毫無異樣,道心無波瀾。本就是預(yù)料之中的事情,無需掛懷。
山下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山上一棵道樹開出各色花,能否結(jié)交,強求不得。
金頂觀首席供奉,元嬰修士蘆鷹,與那小龍湫首席供奉,是差不多的路數(shù),先當(dāng)那山澤野修,橫行多年,逍遙快活,宗字頭仙家高攀不起,境界是夠,但是名聲太差,而不是宗門的仙家門派,他們又瞧不上眼,高不成低不就的,要說自立門戶,又差了許多底蘊,而且聲名在外,哪個野修身上不背著幾樁山上恩怨命案,沒做過幾件絕對見不得光的事情?就像蘆鷹就與太平山道士關(guān)系極差,剛剛躋身元嬰境的蘆鷹,故意繞過那些宗門地界,在一處相對偏隅的山下王朝,當(dāng)那呼風(fēng)喚雨搬山倒海的老神仙,結(jié)果差點被那下山獨自游歷江湖的女冠黃庭,給一劍砍死。當(dāng)時蘆鷹可是好心好意,奔著與那美人結(jié)為道侶去的,那小娘們也真是的,一言不合就開打,關(guān)鍵是她從頭到尾都不自報名號,當(dāng)時黃庭才金丹境,又以術(shù)法對敵,其實雙方廝殺,不好說勝負(fù)懸殊,所以直到最后,蘆鷹才知道那娘們竟然是個劍修,哪有這樣不喜歡擺譜的譜牒仙師?
最后僥幸躲過了那場天翻地覆一洲陸沉的災(zāi)殃,見那金頂觀杜含靈是一方豪杰,勢必崛起,蘆鷹就果斷投奔了金頂觀,杜含靈也舍得下本錢,讓蘆鷹撈著了個分量極重的首席供奉。蘆鷹便死心塌地為金頂觀四處奔波了。蘆鷹與那道號“葆真道人”的尹妙峰,關(guān)系不錯。主要還是蘆鷹看好尹妙峰的嫡傳弟子邵淵然,總覺得這位年輕金丹,極有可能是金頂觀的下一任觀主。
葉璇璣正在與自家祖師竊竊私語,突然給嚇了一大跳。
原來那周肥驀然伸手指著蘆鷹,大怒道:“你這登徒子,一雙狗眼往我葉姐姐身上哪里瞧呢,下作,惡心,令人作嘔!”
姜尚真不但血口噴人,還裝模作樣繞到葉蕓蕓身前,好像是挺身而出,要擋住那蘆鷹的視線。
蘆鷹默然,既沒有與黃衣蕓多解釋什么,也沒有與那腦子有坑的家伙動怒,道門神仙老元嬰,仙風(fēng)道骨,涵養(yǎng)極好。
郭白箓微微皺眉。
雖說清秀少年對這個竭力結(jié)交自己的蘆鷹,印象極其一般,但是眼前這個周肥,如此胡說八道,挑撥是非,終究更惹人煩。
有些時候山上修士的一兩句言語,可是會害死人的。
姜尚真瞥了眼少年,嘖嘖道:“少俠你還是太年輕啊,不曉得一些個老男人的眼神鬼祟、心思腌臜?!?/p>
葉璇璣眨了眨眼睛,這個名字古怪的“周肥”,還敢當(dāng)著祖師奶奶的面,言語無忌,真是厲害。
只不過周肥說那蘆鷹是老男人?那他周肥自己呢?不是同道中人,能說得出這番經(jīng)驗之談?
姜尚真好似心有靈犀,立即與小姑娘笑道:“我周肥看待女子,從來不遮掩,不好看就不看,好看就是多看,眼神坦蕩,心xiong磊落。與這個能夠以視線剝?nèi)艘氯沟睦耸幣咦?,大大不同!葉姑娘你是不知道,方才這下流胚子的視線有多刁鉆,若說是那似看山不喜平,也就罷了,這家伙偏偏癖好古怪,視線一路往下,如瀑布傾瀉,最后分明在葉姐姐的腳上,多停留了幾分?!?/p>
葉璇璣無言以對。
你周肥這都看得出來,不更是同道中人嗎?
葉蕓蕓還是置身事外,姜尚真是什么貨色,她一清二楚。
蘆鷹終于不再當(dāng)那縮頭烏龜,笑道:“這位周道友,莫要說笑了。山上相逢是道緣,多多珍惜才好啊?!?/p>
若還是個山澤野修,隨便此人言語,山上說大也大,世道說小也小,別被他蘆鷹私底下撞見就行??杉热划?dāng)了金頂觀的首席供奉,就得講點仙師臉面了,畢竟他蘆鷹如今出門在外,很大程度上意味著金頂觀的門面。
葉蕓蕓沒理睬姜尚真的無事生非,也不愿意一行人就這么被姜尚真帶到溝里去,以手背拍開姜尚真的肩頭,與那郭白箓問道:“你師父什么時候返回桐葉洲?”
蘆鷹此人再輕佻,也沒這膽子,一個元嬰修士,敢當(dāng)面覬覦一位止境武夫的美色,等于找死。
蘆鷹從露面到行禮,都規(guī)規(guī)矩矩,葉蕓蕓知道是姜尚真在那沒話找話,故意往蘆鷹和金頂觀頭上潑臟水。
郭白箓答道:“先前有飛劍傳信驅(qū)山渡劍仙徐君,師父如今還在皚皚洲劉氏做客,具體何時返回家鄉(xiāng),信上沒有講?!?/p>
走到最南端的舊渝州驅(qū)山渡,游歷玉圭宗云窟福地。再加上中部大泉王朝蜃景城,以及北方的金頂觀。
就是如今桐葉洲修士的路線選擇,幾乎是三處必經(jīng)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