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道人譏笑道:“唧唧歪歪像個娘們,老子先打你半死,再去收拾那個穿白衣服的小崽子?!?/p>
嫩道人倒不至于覺得真能徹底打殺眼前這位飛升境,讓對方跌個境,就差不多了。
用自家公子那位李大爺?shù)脑捳f,就是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按照嫩道人以前的廝殺風格,哪里會廢話半句,打死了,吃干抹凈就算完事。
因為離開蠻荒天下后,這一路游歷,吃喝很香,睡覺安穩(wěn),經(jīng)常見那李槐翻閱幾本破爛不堪的江湖演義小說,里邊那些威震武林的江湖名宿,或是行俠仗義的白道豪杰,與人切磋之時,話都比較多,用李槐的話說,就是打斗雙方,擔心一旁看客們太無聊,雙方若是悶頭打完一場架,不夠精彩,喝彩聲就少了。嫩道人聽完之后,覺得很有道理。
南光照臉色陰沉,不再心聲言語,撂了一句狠話,“嫩道人,別給臉不要臉!”
嫩道人嚇了一大跳,難不成眼前這個家伙,是個深藏不露的?
一時間驚疑不定,只是再一想,去你娘的,一個連文廟議事都沒資格的老王八,能厲害到哪里去?
你當自己是董三更,還是阿良???
那個阿良,當年只因為自己悶得慌,隨便一爪子拍傷了個過路劍修,連那本命飛劍都沒拍碎,鬧著玩而已。畢竟自家十萬大山跟那劍氣長城,雙方井水不犯河水。結(jié)果阿良就在十萬大山里邊,追著他砍了幾千里,最后連老瞎子都看不過去,出手了,挨了阿良接連十八劍。
仙霞朱氏那女子,看了眼那位御風懸停的青衫劍仙,收回視線后,與一旁正在飛快翻閱詩集的密云謝氏俊俏公子哥,輕聲問道:“謝緣,你覺得此人年紀多大?”
謝緣正忙著從那部心愛詩集當中尋找靈感,吟詩一事,最講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給女子打斷了詩興,他哀嘆一聲,抬起頭,看了眼遠處的黃衣老者,隨口說道:“怎么都該是活了幾千年的高齡了。”
女子氣笑道:“不是說他!”
謝緣呆了一呆,哈哈笑道:“你說那位兼修雷法的青衫劍仙啊,要我猜啊,至多百歲,與那金甲洲的‘劍仙徐君’差不多,都是咱們浩然應運而生的劍道大才,不過咱們眼前這位,更年輕些?!?/p>
老劍修于樾聽得直翻白眼,憋得難受,又不好與謝緣直說真相,眼前這位青衫劍修,就是你這小瓜皮心心念念的那位隱官,那個讓你謝緣高呼“見面需要俯首拜三拜”的那個人。
浩然天下最頂尖的豪閥,尤其是涉及跨洲渡船去往倒懸山、與劍氣長城有商貿(mào)往來的門閥世族,對于那個曾經(jīng)現(xiàn)身春幡齋議事堂的年輕隱官,其實或多或少都有了解,但是所知不多,十分粗略,因為劍氣長城那邊管得太嚴,比如皚皚洲密云謝氏,就只能通過各種山上渠道,尤其是與劉氏世代交好、姻親不斷的緣故,得知那位接替蕭愻位置的末代隱官,很會做生意之外,而且氣勢極重,首次現(xiàn)身倒懸山,身邊就跟著一大撥本土和外鄉(xiāng)劍仙,那可是十數(shù)位戰(zhàn)功累累的實打?qū)崉ο桑?/p>
李寶瓶原本有些擔心李槐,會不會被那場山巔斗法給波及,不料李槐跟個沒事人一樣,穩(wěn)穩(wěn)當當站在原地,一個人在那邊嘀嘀咕咕,念念有詞。
完蛋了,打輸了還好說,大不了拉著嫩道人腳底抹油,實在不行,反正有陳平安在,只要躲在陳平安身后,萬事好說。
可這要是打贏了,給陳平安幫倒忙不說,嫩道人豈不是要山上結(jié)仇?再連累自己被人盯著,江湖上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所以李槐試探性用心聲言語道:“嫩老哥,咱們能不能認輸???不然以后行走江湖,我每天都要提心吊膽,擔心吃悶棍?!?/p>
嫩道人如遭雷擊,硬著頭皮,假裝沒聽見李大爺?shù)陌凳尽?/p>
老子這場架打得不痛不癢,手還沒熱呢!
嫩道人手上動作愈發(fā),狠辣出刀,雷霆萬鈞。
逼著那個飛升境要么跪下磕頭,認輸才有誠意,要么干脆去往對方的小天地,酣暢淋漓廝殺一場。
再一想,嫩道人好像又挨了一記天劫,他娘的,如今自己這小天地,他與李槐,當然隨便言語。只是李槐,怎么可以無視天地重重禁制,與自己說話?
大爺就是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