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李源的龍亭侯府,兩者占地規(guī)模大致相當(dāng),只是這邊略顯簡陋,土木營造一事,至今還在進行,當(dāng)年水龍宗那邊,是先借錢給了李源,掏出一大筆神仙錢,幫忙營造侯府,李源當(dāng)然是半點不客氣的。
而且水龍宗私底下,也得了沈霖私底下的授意,先考慮龍亭侯那邊,至于自己這邊,不用水龍宗如何照顧,不過最后略松一口氣的水龍宗,仍是往這邊投入不少的人力物力,錢是不多了,捧個人場的譜牒修士,總還是不缺的。
所幸那座舊南薰水殿,已經(jīng)搬遷出龍宮洞天,可以作為諸司樞紐所在,大小屋舍,都開辟為諸司衙署。
大瀆公侯府邸,無異于一座小朝廷,衙署眾多,按照文廟規(guī)定的禮制,一般設(shè)置有十六司,數(shù)量稍有增減,倒是問題不大。
雖然靈源公與龍亭侯的官身品秩,在文廟的金玉譜牒上邊,兩者相當(dāng),可還是有些區(qū)別的,比如沈霖可以建造兩座瀆廟,擁有兩位負(fù)責(zé)香火的水正,李源就只有一個名額,此外轄下江水正神的數(shù)量,靈源公府也要比龍亭侯府多出兩成的數(shù)量,至于河伯河婆之流,并無定數(shù),只看支流多寡而定。
沈霖走到香火司附近時,輕聲問道:“那兩座瀆廟的人選,陳先生可有建議?”
陳平安搖搖頭,“先前兩次游歷北俱蘆洲,我與沿途山水神祇打交道不算多?!?/p>
如今一條大瀆沿途的眾多山水神靈,以前歸各國朝廷管轄,如今等于是憑空多出了兩位頂頭上司。
不過相比李源的單身赴任,沈霖卻是除了那些南薰水殿神女,還從龍宮洞天帶走了一批水仙鬼物之屬,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此外,沈霖還籠絡(luò)了一撥數(shù)量可觀的其中既有中五境修士,也有主動投奔而來的水裔精怪,就像身邊這位職掌禮制司的教習(xí)嬤嬤,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今靈源水府諸司總計十八座衙署,井井有條,各司其職。
要說經(jīng)營之道,可能幾個李源加在一起,都比不過一個沈霖。
畢竟李源是孤家寡人慣了的,是能躺著享福就絕不坐著打瞌睡的那種,而沈霖是出了名的持家有道,以前在龍宮洞天,只有一座南薰水殿,那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今時不同往日,每次外出巡視轄境,儀仗森嚴(yán),極有威勢。
走到那處清供司門口,沈霖便有幾分赧顏神色。
屋內(nèi)一眾女官,正在再次確認(rèn)一份名單。
原來浩然天下的任何一尊江水正神,每年都有成道之日,類似山下俗子的誕辰。
只是一般的山水神靈,品秩不高的,都不會計較這個,不會大肆操辦,至多是各自祠廟里邊多些人間香火,否則一年一辦,誰吃得消?山水官場的鄰里之間,就像那山下的份子錢往來,可都是要講究一個禮尚往來的,故而又有一條約定俗成的不成文規(guī)矩,多是甲子一辦,或者干脆就忽略不計。
但是像沈霖這樣的大瀆公侯,又是新官上任沒幾年的,就由不得她從簡了。
而沈霖的成道日,恰好就在這個月,所以身邊的那位清供司女官領(lǐng)袖,近幾年,每年年底都會忙碌得焦頭爛額,不說待客,光是收納、清點各色禮物,或者說貢品,就是一樁名副其實的浩大工程,各國朝廷,世族豪閥,山上的大小宗門、仙府,轄境內(nèi)的各路江水正神、山神土地,還有那州郡縣城隍廟……
蘭房國的那幾盆天價蘭花,金扉國精心熬出的鷹隼,金鱗宮的數(shù)尾錦鯉。以及春露圃與大篆王朝的……
哪些將來是需要還禮的,以及還什么樣的禮物,哪些只需要記錄在冊,再分門別類,各自與之前的賀禮歸檔一處,都需要清供司一一敲定,還要再與禮制司那邊商議,不能出半點差錯。
陳平安第一次游歷北俱蘆洲,離開骸骨灘后,就曾徒步走過蘭房國、金扉國一線,最后到了春露圃那邊,然后偶然遇到了咱們那位劉大酒仙。
記得那蘭房國商貿(mào)繁華,所以嫁為商人婦的女子,會經(jīng)常往水中投擲金錢問吉兇。而且放生一聲,風(fēng)靡朝野。每逢旱澇,就喜歡拿紙龍王出氣。
春露圃以北地帶,大篆王朝在內(nèi)的十?dāng)?shù)國,自古崇武,民風(fēng)彪悍,武夫橫行,多以大篆王朝作為宗主國,武運昌盛,動輒呼朋喚友,數(shù)百號武夫,圍毆一座山上門派的場景,時有發(fā)生,估計在整個浩然天下,都是獨一份的,可憐金鱗宮,那位元嬰老神仙,苦不堪言,弟子每次下山游歷,挨悶棍,被套麻袋,真不是什么玩笑話。
撼山拳,顧祐前輩。曾是一個化名丘逢甲的山莊老管事。
最終卻與猿啼山劍仙嵇岳,相互問拳問劍。
聽聞大篆周氏皇帝的貼身扈從,是位女子武夫,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