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以心聲驚喜道:“都有第二把本命飛劍了?”
郭竹酒咧嘴一笑,“在五彩天下那邊,某次外出游歷,純屬誤打誤撞,莫名其妙就有了。”
陳平安笑道:“戒驕戒躁,再接再厲。”
郭竹酒搖搖頭,“那不行,不把尾巴翹上天,都對不起自己師父?!?/p>
“別跟陳靈均學(xué)說話?!?/p>
“談不上誰學(xué)誰,共同進(jìn)步。”
“老爺,手上力道還行吧?”
陳靈均聽不著師徒雙方的心聲言語,只是倍感委屈,繼續(xù)拽著老爺?shù)氖?,因此需要跟個螃蟹似的橫著走,小聲嘀咕道:“我這不是習(xí)慣了小心駛得萬年船嘛,走多了江湖,擅長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先前發(fā)現(xiàn)那位純陽前輩在渡船上邊,多看了兩眼郭竹酒,用書上的話說,就是一句‘目露贊賞神色’,我擔(dān)心是個道貌岸然的家伙,遇到了心懷不軌的歹人,就想著去幫忙摸摸底嘛。郭竹酒,你在老爺這邊告刁狀,怪傷人心的。老爺,你這么不分青紅皂白,我心里邊怪難受的?!?/p>
陳平安呵呵一笑。
阮邛,魏檗,崔誠,陸沉,崔瀺,陳清流,碧霄洞主,道祖,至圣先師,鄭居中……
這一連串名單,隨便挑三個去“挑釁”,隨便選,恐怕都是一個讓人崩潰的天大難題。
讓一個飛升境大修士,閉著眼睛挑選,也要道心不穩(wěn)。
碰運氣?即便運氣最好,選中了兵家圣人阮邛和北岳山君魏檗,還得再挑一位,怎么辦?
更別提陳靈均如今才是元嬰境的修為了,難怪這么多年最大的野心,就是挨了一拳不被打死。
早年剛剛跟隨陳平安到了小鎮(zhèn),就在鐵匠鋪子那邊,當(dāng)面大罵阮邛老不羞,一大把年紀(jì)了還敢跟我家老爺搶,打你半死……
后來拍過一個年輕道士的肩膀,還不止一次。青衣小童事后復(fù)盤,得出一個結(jié)論,我咋個知道對方是個十四境嘛,怨不得我。
在魏檗那邊,自己老爺不在就是魏山君,自家老爺在時魏老哥,早年曾經(jīng)在披云山那邊吃了閉門羹,傷透了心,提起毫無義氣可言的魏檗一次就我呸一次,狠狠吐口唾沫在地上,拿腳尖擰了又?jǐn)Q,再蹲下身詢問魏兄你咋個回事啦、怎么躺地上不起來……
當(dāng)年見著了國師崔瀺,沒認(rèn)出對方身份,青衣小童曾經(jīng)撂過一句狠話,要想見我家老爺,你就得先打死我,再從我身上跨過去。
在北俱蘆洲認(rèn)識的新朋友,白忙,陳濁流,其實都是一個人,結(jié)果與那一起吃過頓結(jié)結(jié)實實牢飯的白忙,雙方道別之際,覺得好哥們喝高了說混話,一條當(dāng)時才是金丹的御江水蛇,跳起來就給了斬龍之人的腦袋一巴掌。
有少年道童騎牛從東邊進(jìn)入小鎮(zhèn),陳靈均剛好瞥見,便按下云頭,拍牛角,還說“我家山上多草”,“一聽到吃就有悟性了?!?/p>
最后青衣小童還好心好意建議“道祖”,最好改個名字……
聽說那個一身白衣的讀書人,自稱是好友的徒弟,就認(rèn)對方當(dāng)了世侄……嗯,這個低了一輩的便宜世侄,就是白帝城鄭居中。
陳靈均的這份江湖履歷,還能夠一直活蹦亂跳,用朱斂的話說,就是見過命大的,沒見過命這么大的,陳靈均上輩子得是做了多少的好事,積了多少德,這輩子才能夠如此福大命大。
朱斂極少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在陳靈均這邊,思來想去,確實是吉人自有天相,確實只能如此解釋了,否則就無解。
陳平安笑道:“其實崔東山有邀請你去青萍劍宗,被我拒絕了,我登船之時,崔東山猶不死心,還想要砍砍價,希望能回心轉(zhuǎn)意,放你去仙都山,給我罵了一通?!?/p>
陳靈均啊了一聲,雙手叉腰,大笑不已,就說嘛,大白鵝忘了誰都不可能忘記陳大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