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靈均埋怨道:“再說了,真是這般又咋個了嘛,老哥你別磨磨唧唧的,你就說幫不幫這個忙吧,若是為難,就當我沒說,多大事兒,就你屁話多?!?/p>
做人得將心比心,我把你的朋友都當自己朋友,你怎能在背地里埋汰起我家老爺來了。
這么多年,在落魄山,陳靈均自認就沒做點貢獻,心里邊很不得勁。
何況魏檗在自己這邊,小氣歸小氣,摳門是真摳門,可這位魏山君與老爺關(guān)系那是真好,光說牛角渡一事,就是披云山與大驪宋氏牽線搭橋,自家落魄山才有份,這份情,陳靈均覺得得上心,惦念著,不能不當回事。一想到北岳披云山,就會想到夜游宴,就會那個名動天下的綽號,魏夜游,陳靈均忍不住嘿嘿笑起來。
陳清流點頭道:“是不多大事兒?!?/p>
換成別人去討要字帖,看辛濟安搭不搭理。只不過自己開口,就兩說了,一籮筐都不難,而且不是那種酬唱應(yīng)付之作,必須每個字都精神氣十足。
陳靈均也不客氣,說道:“那就包在你身上了,說好了啊,這會兒可不是在酒桌上吹牛皮,你別放我的鴿子,到時候討頓罵,我罵起人來,可不會含糊。”
陳清流笑問道:“既然開口求人了,不如多討要幾幅?”
陳靈均揚起腦袋,問道:“真能成?不為難?”
陳清流點點頭。
陳靈均揉了揉下巴,搖頭道:“還是算了吧,兩幅字帖,夠夠的了,再多要,有點不講究了。老廚子說得對,跟書家求字,宜少宜精不宜多?!?/p>
陳清流微笑道:“朱斂是個極少見的妙人。”
陳靈均哈哈笑道:“老廚子學(xué)問再雜,不還是老光棍一條?!?/p>
陳靈均從袖中摸出兩壺酒,遞給陳清流一壺,他自然不清楚,能夠讓極為自負清高的陳清流如此評價,有多難得。
陳清流接過酒壺,揭了泥封,搖晃幾下,酒香彌漫,看著月夜山景,由衷感嘆道:“此山月色迷人,最能勾留人心?!?/p>
陳靈均灌了一口酒,“有些時候,覺得你說話跟賈老哥挺像的??偰苊俺鰩拙浜迷挘热缇票瓋?nèi)外兩天地。又例如酒桌之外爭不來第一,上了酒桌不得爭一爭?”
陳清流笑道:“常聽你念叨這個賈晟,有機會見上一見?!?/p>
陳靈均說道:“小事一樁。如果哪天,咱們哥幾個都齊乎了,同桌喝酒,那才叫痛快?!?/p>
一張酒桌,連同他自己,老道士賈晟,車夫白忙,儒生陳濁流。
陳清流說道:“近期可能還會有辛濟安的一個朋友要來寶瓶洲,如果屆時辛濟安還在落魄山,對方可能會登山拜訪?!?/p>
陳靈均拍著xiong脯,“不多大事兒,包在我身上了。”
陳清流笑瞇瞇道:“來歷不小,脾氣很大,你悠著點。”
陳靈均走路帶風,呵呵一笑,在自家落魄山,在這北岳地界,自己這些年啥奇人異士沒見過?何嘗慫過?
都不談那三位了,反正想聊也開不了口,那就只說白玉京掌教陸沉,又如何,與他見了都好幾次面了,自己哪次不是風骨凜凜,不卑不亢?陸沉可是道祖的弟子,來歷夠大了吧。
陳清流一笑置之。辛濟安的那個好友,論輩分,在山上跟陸沉是一樣的,此人是至圣先師的得意弟子,可以加上后綴“之一”,也可以不加。
才從龍宮遺址走出沒幾天的白登,跟那位道號銀鹿的仙簪城副城主,也算混熟了,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實在是不敢說,感覺每天除了喝酒就是準備喝下一頓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