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祖似乎在確定老人這番話的真假。
高明是個嘴巴沒把門的,說道:“不管真假,退一萬步說,一個啥都能管的大管家,肯跑來山腳這么糊弄人,也算給足我們面子了。書上不都說宰相門房三品官,何況朱斂還是個大管事。師兄你一個‘兩金’,在這里又不夠看,就別矯情了。聽我的,別著急走,坐下來慢慢聊?!?/p>
所謂兩金,意指一人同時是金身境和金丹境。
上一個,就是如今在跳魚山那邊當(dāng)教拳師傅的溫宗師。
如雪花般紛紛寄往霽色峰劍房的大量書信當(dāng)中,其中有一封來自桐葉洲玉圭宗,邀請陳平安參加祝賀九弈峰邱植的結(jié)丹慶典。
白玄的那部英雄譜,被鄭大風(fēng)說成是一部生死簿,老廚子卻說是一份鐵骨錚錚的衣帶詔。榜上有名的,其中就有這位九弈峰峰主的天才劍修,先前白玄在青萍峰與之一見投緣的同齡人邱植。還有兩位大將,北俱蘆洲太徽劍宗,翩然峰峰主白首,可以殿后。寶瓶洲靈飛宮的溫仔細(xì),可作先鋒。
每天蘸了蘸口水翻閱這部英雄譜,白玄自己都覺得自己辛苦湊出來的這套陣容,強得可怕。
忘祖說道:“我這次是陪著師弟來這邊的。”
高明以心聲說道:“老馬告訴我一個人的名字,說是只要主動來落魄山這邊,跟陳平安說了,就會有一樁大機緣等著我,陳平安肯定不會讓我白走一趟?!?/p>
朱斂點點頭,聚音成線與他們密語道:“高仙師要么在小鎮(zhèn)那邊找個住處,先等著,等我們山主出關(guān)了,我會通知你。要么是與我說了那個名字,我回頭轉(zhuǎn)告山主,高仙師留個地址,山主自會去找你?!?/p>
忘祖疑惑道:“就不問問那個數(shù)典的去處?”
寶瓶洲知道馬苦玄身邊有一婢女兩徒弟的人,不在少數(shù)。落魄山跟北岳披云山關(guān)系好到穿一條褲子,沒理由不清楚這件事。
馬苦玄給了他這么個不討喜的名字,其實她的真名是蘇清深。
她循著那道金光的大致去向,獨自一人,跑去中土神洲了。
這跟大海撈針有什么兩樣?
也對,女人心本就是海底針。
他們?nèi)缃襁B那道金光,到底是怎么個東西、蘊藉著什么都不了解。
因為師父馬苦玄親口跟他們?nèi)苏f過,如果輸了,他身份特殊,是肯定不會有轉(zhuǎn)世的。
明明說著這種有遺言嫌疑的話語,他們卻從馬苦玄臉上,看到了一種……輕松和期待。
忘祖見此很傷感。便是比“老馬”還要心寬幾分、天塌下就當(dāng)被子蓋了睡一覺的柴刀少年,當(dāng)時也很傷心。
可能是馬苦玄受不了這種氛圍,一腳踹在小弟子的褲襠上邊,后者嗷嗷叫,說碎了就給你炒一盤蛋炒飯。
當(dāng)時蘇清深臉上也看不出什么意味。
朱斂笑道:“我們落魄山,不會落魄到需要為難一個年輕女子?!?/p>
忘祖好像就在等這個答案,說道:“高師弟可以今天就說出那個名字,但是我想要賭一把,等我躋身元嬰境,到了瓶頸再說?!?/p>
言外之意,就是打算用這個名字來換取一個穩(wěn)當(dāng)?shù)挠耔本???扇绻標(biāo)炱崎_瓶頸,那就再晚一些揭開謎底。
賭落魄山和陳平安既不為難蘇清深,也不會為難自己這個馬苦玄的開山大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