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臉無所謂道:“大道艱辛,如果連這點磨難也經(jīng)不起,也敢奢望那份高高在上的長生無憂?”
男人氣笑道:“你連門也未入,就敢大言鑿鑿,不怕閃了舌頭?!”
少年最后咧嘴,露出潔白森森的牙齒,笑道:“以后我在修行路上遇到這種破境機(jī)緣,會主動告知那女子一聲,到時候師父你不許插手,讓她盡管來壞我好事?!?/p>
男人感慨道:“你知不知道,世間機(jī)緣分大小,福運(yùn)分厚薄,根骨分高低,你若是事事以自己之理衡量眾人,以后總有一天會遇到拳頭更大、修為更深、境界更高之人,到時候人家心情不好,就一拳打斷你的長生橋,你如何自處?”
少年微笑道:“那我就認(rèn)命!”
男人自嘲道:“以后為師再也不跟你講道理了,對牛彈琴?!?/p>
少年突然問道:“那個泥瓶巷的家伙,怎么曉得水里石頭的妙處?還開始練拳了?”
男人突然神色嚴(yán)厲起來,“馬苦玄!為師不管你什么性格桀驁,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謹(jǐn)記在心,我們兵家正宗劍修!修一劍破萬法,修一劍順本心,修一劍求無敵,但是絕對不許濫殺無辜,不許欺辱俗人,更不許日后在劍道之上,因為嫉妒他人,就故意給同道中人下絆子!”
少年伸了個懶腰,“師父,你想多了,泥瓶巷那家伙就算再厲害,只要不惹到我,就與我無關(guān),說到底,小鎮(zhèn)這些人成就再高,將來也無非是我的一塊墊腳石而已,嫉妒?我感謝他們還來不及呢?!?/p>
男人無奈道:“真是講不通,我估計以后真武山,會不消停了。”
少年好奇問道:“你在真武山排
少年和老狗
(還欠六章。)
陳平安沒有直接回劉羨陽的宅子,而是先回了泥瓶巷,跟寧姚說了一下劉羨陽的打算。
寧姚聽過之后,沒有發(fā)表意見,只說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她只管收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如果劉羨陽能夠不用她出手就躲過一劫,她自會返還那三袋子金精銅錢。陳平安說這不是錢的事情,結(jié)果寧姚冷冰冰回了一句,那你是要跟我談感情,咱倆到那份上啦?陳平安差點被她這句話噎死,只好蹲在門檻那邊撓頭。
寧姚瞥了眼桌上陳平安捎來的糕點,有物美價廉的糯米棗糕,也有相對昂貴的雨露團(tuán),肯定是少年竭盡全力的待客之道了,少女便破天荒有些心軟和愧疚,一時間覺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厚道,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遇到難事,她哪怕幫不上大忙,也不能火上澆油,于是問道:“劉羨陽會不會是在鐵匠鋪那邊,受到實實在在的人身威脅,才不得不將那件青黑瘊子甲賣出去?比如說鋪子里藏有四姓十族的爪牙,暗中教訓(xùn)了一頓劉羨陽?”
陳平安思量片刻后,搖頭道:“不會,劉羨陽絕對不是那種被威脅就低頭認(rèn)輸?shù)娜?,?dāng)年我第一次見到他,哪怕被福祿街那幫人打得嘔血,也沒說半句服軟的話,就一直扛著,差點真的被人活活打死,這么多年,劉羨陽性子沒變?!?/p>
寧姚又問道:“血?dú)夥絼偅鈿庵?,重諾言輕生死,其實巷弄游俠兒從來不缺,我一路行來,就親眼見識過不少。只不過一旦大利當(dāng)前,換了一種誘惑,他劉羨陽到底能不能守得住本心?”
陳平安又陷入沉思,最后眼神堅定道:“劉羨陽不會因為外人給了什么,就去當(dāng)敗家子,他對他爺爺?shù)母星楹苌?,除非真的像他說的,他爺爺臨終前叮囑過他,寶甲可賣,但是別賤賣,而那部劍經(jīng)則一定要留在他們劉家,以后還要留給后人。”
寧姚說道:“就我知道的情況而言,那件侯子甲品相是不俗,但是也算不得太過珍稀,倒是那部劍經(jīng),既然能夠讓正陽山覬覦已久,并且不惜出動兩人來此尋寶,擺明了是視為囊中之物了,所以肯定是樣好東西。所以賣寶甲留劍經(jīng),這個決定,是說得通的。”
陳平安點了點頭。
寧姚撫摸著綠色刀鞘,眼神冷冽,“小心起見,我陪你一起去劉羨陽家宅子,先打發(fā)了那位婦人,既然是劉羨陽親口說要賣,那么裝載寶甲的箱子搬就搬,之后我再跟你一起去阮家鋪子,見一見劉羨陽,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真是他爺爺?shù)呐R終遺囑,你我就不需要指手畫腳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不該是你管的,就別瞎管。如果不是的話,便讓他說出苦衷,大不了我再將那箱子重新?lián)尰貋恚 ?/p>
陳平安擔(dān)憂問道:“寧姑娘你的身體沒問題?”
寧姚冷笑道:“如果是對付正陽山的搬山老猿,肯定會灰頭土臉,可要是那個娘們,在這座小鎮(zhèn)上,我一只手就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