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肥拍了拍她的臉頰,“乖,聽話?!?/p>
地面一震,周肥身形消逝不見。
那些女子如振翅而飛的鳥雀,紛紛掠空而去,衣袂飄飄,彩帶當空,這一幕旖旎風景,看得附近街道的行人如癡如醉。
陸舫站起身,對著那位面容陌生又熟悉的女子,說道:“坐下聊?”
婦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點點頭。
兩人對坐,酒肆老板娘躲在柜臺后邊蹲著,陸舫就去自己拿了兩壺酒,不等陸舫倒酒,在春潮宮待了這么多年,早已習慣了伺候人的婦人,趕緊起身為陸舫斟酒,之后才給自己倒了一碗。
陸舫沒有看那張曾經(jīng)令人心碎的容顏,只是瞥了眼那雙保養(yǎng)如少女的青蔥玉手,他端起酒碗,笑了笑。
婦人微微松口氣,想了想,又起身去酒肆外邊的街上,幫著陸舫取回了那支小篪和大椿劍,就連笑臉兒的頭顱,也被她拿起,只是放在了酒肆另外一張桌上,落座后,她這才嫣然一笑。
陸舫一手端著酒碗,轉(zhuǎn)頭望向空落落的街道。
好像看到了一雙天作之合的少年少女,在追逐打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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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秋眼中只有那個白袍年輕人,開口說道:“你我交手之時,不會有人插手,所以你只管全心全意出拳?!?/p>
種秋補充了一句,“如果有人依然對你暗中出手,我種秋肯定拼死殺之,不管是丁嬰,還是俞真意?!?/p>
陳平安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血跡,胳膊上露出一道傷口,可見森森白骨,為了擋住陸舫那一劍,雪白長袍的袖子,被撕裂出一條大口子,這是金醴法袍法有度的種秋,正要以十拳再來一趟的瞬間,立即后退數(shù)步,再后退,倒退著掠過了溝壑,原來在陳平安看似力竭的一刻,墻壁中的身軀微微反彈些許,就是那一瞬間,種秋如炸汗毛,念頭一緊,根本不用多想,種秋就主動放棄了大好形勢,選擇收手撤退。
種秋心中警惕異常,還是小覷了這個年輕人吃痛的本事,差點就著了道。
陳平安有些遺憾,只差毫厘,就能夠成功遞出一拳神人擂鼓式。
所以種秋那好似贗品的十拳,算是白吃了。
陳平安飄然落地后,緩緩走向那條溝壑。
種秋啞然失笑。
我學你的拳架,你學我的步伐?
但是種秋瞇起了眼。
他自己悟出的這個大拳架,與拳法招式無關,而是練背如山岳,肩頭如行云流水,再到肘尖如鷹嘴兒,最后才是到手和拳,一氣呵成,渾然一體,這樣的架子一旦搭起來,不斷打熬,就像山岳扎根大地,對手一拳或是一劍,再兇悍再精妙,始終都是在與種秋的整個精神氣為敵。
這樣一個被種秋私下命名為“峰頂”的得意拳架,哪怕是給八臂神靈薛淵這樣的外家拳大宗師,由著他瞪大眼睛旁觀偷師,看了一遍又一遍,恐怕也無法真正看出內(nèi)在精髓,形似不難,可沒有幾年的潛心鉆研,神似休想!
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已經(jīng)有了幾分自己拳架的神意。
兩人隔著一條溝壑,再次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