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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411節(jié)（第1頁）

陳平安說要再待會兒。

到最后只剩下?lián)剖死蠞h，陳平安裴錢和朱斂，其余所有人都返回驛館。

朱斂繼續(xù)往下游走去。

陳平安坐在老漢身邊，笑著遞過酒葫蘆，“老伯能喝酒？”

老漢趕緊擺手，“公子可別糟踐好東西了，自己留著喝?！?/p>

陳平安伸了伸手臂，“那就是能喝了?！?/p>

老漢還是不敢接過酒壺，陳平安輕聲笑道：“老伯可能不信，我也是窮苦出身，當(dāng)過好些年的窯工?！?/p>

老漢見這位公子沒有收回酒壺的意思，只得小心翼翼接過，高高舉起，仰頭喝了一口，就趕緊還給陳平安。

一口咽下酒水，估計什么滋味都沒嘗出來，老漢卻也已是紅光滿面，很是高興了。

陳平安自己喝了口青梅酒，問道：“老伯今兒在這邊是看有沒有尸體漂過？”

老漢搖頭道：“這會兒河里水枯著呢，不太容易見著尸體。”

說到這里，老人仿佛覺得說錯了話，有些難為情，“見不著才好。”

陳平安嗯了一聲，默默喝著酒。

老漢本就是個悶葫蘆，今天與姚鎮(zhèn)嘮叨了那么多，可能比往常一年的話語加起來，都不少了。

陳平安看著眼前這條埋河之水，便想起了家鄉(xiāng)的龍須河和鐵符江。

老漢突然轉(zhuǎn)頭笑道：“公子算是熬出頭了，有了大出息?！?/p>

陳平安撓撓頭，竟是不知如何接話，說自己沒錢，好像站著說話不腰疼，承認(rèn)自己有了大出息吧，又差了點(diǎn)意思。

裴錢就納了悶了，奇了怪哉，不知道陳平安跟這么個老漢有什么好聊的，心想你跟姚老頭那么個當(dāng)大將軍的，話也不多啊。

三人一起沉默許久，蹲在岸邊的老漢突然嘆了口氣，望向埋河水面，“說些不中聽的晦氣話，公子別生氣啊?！?/p>

陳平安點(diǎn)頭道：“老伯只管說?！?/p>

老漢輕聲道：“我那娃兒跟公子差不多歲數(shù)的時候，遇上了不該撈的可憐人，不聽勸，撈上了岸，沒過幾天，他人就沒了，我該攔著的?！?/p>

說起這些的時候，老漢臉上沒有太多哀傷。

最后老漢離去的時候，跟陳平安道了一聲謝，說酒好喝，這輩子沒喝過這么好的酒。

陳平安起身目送老漢愈行愈遠(yuǎn)。

裴錢還是不敢看埋河水面。

朱斂已經(jīng)原路折返而回，裴錢這才膽子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