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19章 （第2頁）

裴懷鈞仰頭喟嘆，再伸臂，把依偎著他的道侶抱在懷里。

他有著細(xì)微劍繭的掌心掠過衣絳雪的腰身，撫摸到脊骨處，再穿過披散長發(fā)，

溫柔地梳理。

長發(fā)遮蔽的鬼體深處，依舊藏著一個擴(kuò)大的空洞，至今仍然未被填滿。

“我沒有心?！币陆{雪也摸了摸xiong膛，露出純?nèi)惶煺娴纳袂?，“鬼不會有心，所以也?yīng)該不會有愛才是。”

他偏偏頭，“但是我有，為什么？”

“因為你是特別的。”裴懷鈞輕頓，“而且，你恨我。”

仙人柔聲道：“恨是極為濃烈的感情，遠(yuǎn)比愛更刻骨銘心。即使是死，這股憎恨也能刻在神魂之上，歷經(jīng)輪回，無法忘卻?！?/p>

“正因為恨意如此鮮明燦爛，絳雪才會刻骨銘心地記住我，將我視為必須殺死的存在……”

“我恨你。”他點(diǎn)點(diǎn)頭。

衣絳雪長發(fā)披散，坐在鏡前，似乎在想什么。

裴懷鈞悉心地幫他梳頭，紅牙梳，一道一道，梳到盡頭，好似長生結(jié)。

“我想明白了，我確實恨你。”鬼王坐在銅鏡前，青絲柔順垂下，臉龐秀致，微微抬起。

“等到你的愿望完成，作為代價，我會取走你的性命。”

“你的命是我的，如何處置，由我來決定。”

鏡面里照不出厲鬼的影子，唯有裴懷鈞一人的獨(dú)角戲。

“自然?！迸釕砚x垂著細(xì)密的眼睫，他不意外。

裴懷鈞俯身，將仙人親手雕刻的玉簪，簪在他挽起的檀發(fā)間：“這是我該得的結(jié)局。”

“去幽冥深處，就能讓太陽重新出現(xiàn)嗎？”

衣絳雪眼眸閃爍，又問，“那盡頭，是什么？”

裴懷鈞嘆道：“是寂滅，也是王座?！?/p>

他的指尖，是仙人血。

仙人掰過他的臉，以血為唇脂，在鬼王的唇上一點(diǎn)，輕輕暈染開。

以血為媒，衣絳雪的身形在鏡中漸漸浮現(xiàn)。

紅衣流動，如花似霧。

紅衣鬼王蒼白艷絕的臉孔上，雙瞳漆黑空洞，唯有唇珠一點(diǎn)殷紅，卻是來自幽冥、不可見光的美。

從過往流動璀璨的生命，到如今死寂頹靡的美。

容顏如故，卻失卻生者的鮮活。

這一刻，裴懷鈞似乎全然無法克制內(nèi)心的情緒，從背后緊緊攬住他，就好像要將愛人揉碎在懷抱中。

如瘋?cè)缒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