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的暖光,永不可觸達(dá)的太陽,籠罩在衣絳雪冰冷的鬼體上。
衣絳雪茫然地抬起頭,卻感覺到骨髓里什么涌入,就好似一縷溫柔的春風(fēng)在與他擁吻,緩緩地融入他的身體里,成為裴懷鈞此生安排給他的最后一份遲到的力量。
化作春泥更護(hù)花。這是饋贈,還是詛咒?
“衣樓主,夢該醒了。東君已死,現(xiàn)在只有你了。”
鬼師的指尖也停著蝴蝶,夢蝶的顏色迅速從漆黑變成血紅,那或許是仙人的血染紅的。
“既然你無法下手殺道侶復(fù)仇,那就由我來。不要謝我,衣樓主?!?/p>
“……”
“仙人的心臟,居然不是黑的?”師無殃看向跪在地上抱住染血青衣,一襲赤衣如血的厲鬼,饒有興致:“真是稀奇啊?!?/p>
衣絳雪的頭“格拉”一聲轉(zhuǎn)動過來,金紅色的瞳孔里,好似有什么恐怖的東西徹底蘇醒了。
東君已死,斯人已逝。
沒有任何存在,能阻擋這一刻的厲鬼了。
四鬼拍門(15)
尸身化為靈流,
他倒是這樣干脆利落地走了,唯獨留給衣絳雪一件殘破的青衫。
拼湊這具凡人身體的多半都是東君的血肉修為,靈流哺入他的鬼體,
也只是回歸原本的模樣而已。
懷中緊緊抱著的青衫被血染紅,血衣搭在衣絳雪的臂彎里,
與他素白的指尖糾葛著,正如他們拜天地時的大紅喜服。悱惻的纏綿。
衣絳雪撈起一縷,
又頹然松手,
神情空洞到幾乎窒息,
似哭非哭:“懷鈞,你去哪里了?為什么……天黑了?”
這樣純粹天真的神情,
僅僅持續(xù)一瞬。
片刻,厲鬼的眼眸凝起,瞳仁燃起瘋癲的金紅。
手骨輕拭過唇邊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