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絳雪滑出他的袖擺,繡口一吐,漫天的鬼火照亮黃泉。
一道道鬼藤蔓延著,交錯編織,形成一條小小的船。
“前面太深了,坐船走?!币陆{雪說。
裴懷鈞踏上鬼藤編織的小船,盤膝坐下,將劍擱置在一側(cè)。
想要在幽冥自如行動,要么鬼王寄宿在他身上,混淆仙靈之氣;要么就隔段時間就渡給他一口鬼氣,讓他與鬼看上去一般無二。
衣絳雪也輕盈地落在他身側(cè),跪坐著,將一口鬼氣渡給他:“懷鈞,你身上有我的鬼氣,暫時不會被發(fā)現(xiàn)?!?/p>
對道侶來說,渡氣也是吻。
他們好似忘了還身在黃泉上,唇畔交疊時,天火雷動,竟一瞬不知天地為何物。
連生死都忘卻,魂顛夢倒,癲狂,癲狂。
偶爾經(jīng)過的枯黃蘆葦,也無法遮蔽漫長的吻。哪怕這個吻含著鬼氣,帶著毒與癮。
裴懷鈞半醒半醉,幾乎覺得自己要被鬼氣化作真正的厲鬼。
可他連死都無所謂,又何妨成鬼。
青衫落拓,以劍為枕,仙人更是笑著把死去的道侶接納在懷中,唇畔流連,與鬼跌墜入愛的溫床。
水鬼紛紛探出頭,隔著些許距離,幽幽地看著他們。遠遠看去,是骷髏頭里一雙雙黑洞洞的眼窩。
白骨歌
水流動蕩,
船搖晃了些,也算是個橫渡黃泉的手段。
鬼沒有體重。衣絳雪攏袖,雙手垂放膝上。
紅衣輕盈無褶,
陰風吹起,好似絢爛綻放在船頭的優(yōu)曇花。
他臨水,
觀照黃泉,似乎在辨明方向。
“繼續(xù)往前?!?/p>
小舟晃晃悠悠,
在渾濁漩渦里顛簸。葦草拂過雪白面孔。衣絳雪眨眼,
幽冥太陰,
他的面上shi冷,也似浸了水。
風中有鬼哭,
凄凄慘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