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16章 （第2頁）

衣絳雪翻了翻，什么紅燜鬼肉，筋頭鬼腦，松鼠鬼魚之類的菜譜，都選用的是幽冥植物萃取出的調(diào)味，都是東君親手制作的。

他咬著勺子，開始猶猶豫豫地問：“懷鈞，你為什么會去學(xué)做鬼飯？”

難道，是知道他終有一日會化為鬼？

“想學(xué)就去試了，需要理由嗎？”

“難道，只有人能當(dāng)鬼的盤中餐，鬼卻不能成為案板魚肉？”裴懷鈞輕笑道，“哪有這種道理？”

這話里透著的，或許是種手刃過無數(shù)鬼怪后的冷血與漠然。

衣絳雪想起他自從和書生結(jié)伴旅行后，整天吃的不重樣的美食，就知道裴懷鈞能開發(fā)出這么多道美味的鬼菜，背后一定遭殃了不少倒霉的鬼。

畢竟，他們這一世初見時，書生表演的那一手庖丁解鬼，就相當(dāng)有屠殺的藝術(shù)感，不太像個好人。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衣絳雪也不傻，他知道東君籌謀絕非一朝一夕之功，裴懷鈞早就想好了把他變作厲鬼。

他成為鬼王，坐在這里與他對峙，或許也是仙人的溫柔陷阱。

無功不受祿，衣絳雪咽下最后一口觸手串，超級不經(jīng)意地問道：“你想讓我做鬼王，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拜托我做嗎？”

他表面云淡風(fēng)輕，實(shí)際上飛機(jī)耳都要豎起來了。

簡直像是被喂飽了的貓瞇起眼睛，在說：“趁著心情好，有什么事情要求本鬼王，說來聽聽！”

衣絳雪：“只要能給我足夠的貢品，我不介意在復(fù)仇之前，幫你做一件事?！?/p>

“裴懷鈞，你還有什么夙愿未了？”

此生化鬼，衣絳雪不該還保留前世的執(zhí)念。

四十九世的記憶大半都保留著，他依舊是“衣絳雪”?？墒钦嬲屗兓?，是厲鬼的思維方式。

衣絳雪根本意識不到，他早就不是一個“人”了。

如今的種種，不過是他依舊憑借四十九世的記憶，對與做人還有慣性和認(rèn)同感，于是在認(rèn)真表演著一個人的特征，仍然在模仿著先前的模樣，又時不時露出些難以遏制的鬼性。

裴懷鈞將那些怪異的非人舉動盡收眼底。

畢竟一會把腦袋摘下來，一會把身體變沒，一會又上吊的風(fēng)格，一看就不像個正常的人。

但是東君的腦子早就壞掉了。他自然是覺得小衣做人也好看，做鬼也可愛。他喜歡的厲害。

裴懷鈞卻將菜盛出來，是山間的各色應(yīng)季食材，諸如筍干、野菜、菌菇，蘿卜、配上鬼的干貨、切成塊的鬼肉等食材燉成，量大管飽，適合讓鬼認(rèn)真地吃上好幾頓。

他甚至還準(zhǔn)備了供飯，顆顆米細(xì)潤柔軟，即使是為了供奉而放冷的寒食，也不影響口感。

衣絳雪見他不答，只是一味把美食端到他的面前，義正言辭：“我是沒那么容易被收買的鬼！人，快回答我的問題?！?/p>

然后，手卻很沒骨氣地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