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出現(xiàn)異常的黑斑,像是血月在吞噬白晝,讓鬼城陷入日蝕的狂歡。
衣絳雪說:“他試圖讓黑夜提前降臨,而我,能在夜晚降臨前殺了他。”
就在這一刻,天色暗了下來。
然后是淅瀝瀝的夜雨,就如同那暴雨傾盆的一夜,鬼皇帝登基之時(shí)。
壓在宮殿殘骸下的鬼開始發(fā)出嗚嗚的鬼哭,幽幽凄凄,教人心里發(fā)寒。
衣絳雪不知何時(shí)支起鬼傘,走到輕袍緩帶的書生身邊,對他道:“懷鈞,別離開我身邊?!?/p>
即使知道他有秘密,并非尋常書生,衣絳雪也依舊履行著保護(hù)他的約定。
不問,不聽,不看。
有時(shí)候,鬼不需要事事都知曉,那樣太累,操心太多了,他而且會很不快樂。
他只需要假裝不明白,就可以繼續(xù)纏著他作一根漂亮搖曳、會無憂無慮開放的花。
隨著衣絳雪進(jìn)食的鬼越來越豐富,級別越來越高,裴懷鈞似乎已經(jīng)無法從稱呼上分辨出小衣的狀態(tài)。
也許他融合了前世的記憶,只是沒有選擇戳破;也許他沒有,只是認(rèn)為他們已經(jīng)如此親密。
他靜靜垂下眼瞼,溫柔地笑道:“好?!?/p>
在大雨之中,衣絳雪循著慘叫聲,向著后宮走去。那聲音不太像人發(fā)出的,反而像是鬼的呼嘯。
殺戮的聲音,刀劍都砍至卷刃。
瓢潑大雨之下,血都浸透了宮廷,染紅了磚石。
即將登基的鬼皇帝,卻認(rèn)為,殺戮是賜予新生。
“成為鬼,難道就是新生?”衣絳雪的雪白面龐垂下,漆黑的雨夜里,他的眼瞳金紅一片。
那是撕心的恨。
“我不這樣認(rèn)為?!?/p>
“讓人化為鬼,不是新生,而是永不超生。”
裴懷鈞陪在他身側(cè),聽著衣絳雪的冷冽語調(diào),那溫柔的假面也似乎有了一絲裂痕。
“這是不可原諒的仇恨?!?/p>
衣絳雪如此說罷,又抬起漂亮的眉眼,迷惑地看向書生有些繃不住神情的俊逸容顏,“你怎么了,懷鈞?”
“無妨,只是覺得小衣說得對?!迸釕砚x唇瓣一彎,眼眸的顏色卻不知為何淺淡幾分。
他溫柔而殘忍地說:“這樣的家伙,實(shí)在是十惡不赦。千刀萬剮也難解恨?!?/p>
“等到小衣遇到了一直尋找的仇人,記得不要手軟,讓他嘗嘗這剖心剜骨的滋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