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場大火……”殷璽自然料到李崎要提起那場大火的事兒,畢竟任誰聽了都覺著她一個不過十歲出頭的孩提,并不可能在那場大火逃生??衫钇閺奈聪脒^,那場大火就是她放的。
那天夜里,殷璽見眾人都睡下了,便動了心思。她原想一刀刺向那幫擄孩提作刺客的男人,可那樣的動靜,絕對會遭人發(fā)覺。屆時,她便無論如何都無法脫生,更無法救那些還困在豬圈里的好友們。
于是她把心一橫,從茅房頂上取了些草稈,又在墻沿取了些草灰,最后再去茅房取些柴火。如此以來,這大宅便無論如何都會燒作灰燼。期初火勢并不算大,那些男人睡得沉,自然沒法發(fā)覺。待他們覺察不妙時,早已注定要葬身火海。
如此這般,大伙便都自由了。
再說她一個無家可歸的女童,哪會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在火場殘骸中尋她尸首?一來二去的,這便造成了她喪生大火的假象。
只是她從未知曉,李崎因此做了多年的噩夢,每當炎炎夏日,都會遭這樣的夢魘圍困。她多么希望只是一場夢,希望她還有機會能夠挽救殷璽。
聽罷殷璽的解釋,李崎早已哭成了淚人,只知道挽著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太好了,你沒死,你沒死……”
沈清沉鼻子一酸,卻也懂得讀空氣,冗自離開了殷璽的營棚。
此后的每一天,李崎都粘著殷璽,要她說這些年在西關的見聞,最后索性搬到了她營里同住。兩人同睡一張床,日夜傾談,只為了彌補從前那些缺憾。她們終于可以團聚了,不是親人卻又勝似親人。
天亮了,李崎跟在殷璽身后,看她訓將士。解散隊伍各自練習時,殷璽便會回到自己營里,對木樁假人進行練習。李崎看那刀刀致命的招式,自也認得是從前做刺客學來的。
忽然,殷璽對著木樁卸下勁來,唉聲坐到一旁,“當真沒勁,到底是上場殺敵作練習來得利索?!甭犃T,李崎也自告奮勇地與她較量。
殷璽聽了自也欣喜得很,將手中短刀扔到一邊,只握著雙拳定了下盤作勢。李崎頷首,疾風般蒼勁有力的拳頭隨即到殷璽面前,隨即又被她側(cè)著腦袋躲過,“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你并沒荒廢練功。”像殷璽這樣的將領,自然是幾招過手后便能知曉對方練功勤不勤。
李崎聽著雖覺心里甜滋滋的,可依舊沒有停下手中動作,依舊猛烈地朝殷璽攻去。她的招式多數(shù)都被殷璽躲開,至于無法躲開的,她便用拳腳化解。至此幾回下來,李崎竟未傷她皮毛。
李崎的招式均需用到大量的力氣,不過幾下,她出拳的速度便慢了許多。殷璽敏銳地察覺到,這才開始發(fā)力朝她攻去。不過三兩功夫,殷璽的掌便到了李崎脖頸止住。
她自也曉得,這是殷璽收力了,否則高低得被打得暈厥三日。她拱拱手,“到底是下官遜色了?!?/p>
殷璽被哄得欣喜,搭著李崎的背出營取酒喝個盡興。按理來說軍營中是不允許隨意喝酒的,但殷璽的酒量到底非比尋人,哪怕今日宿醉,明日清晨也能安然無恙地站在將士前頭訓話排兵。如此一來,她便不時在營里酗酒,性質(zhì)上來了便要喝上兩壺。
既然殷璽有這樣的興致,李崎便也不多推脫,與她一同買醉。兩人喝罷便到頭睡到榻上,好生安逸。這樣日子過了半月,便是約定好班師回京的日子。
殷璽在前頭率領著自己的親信,只留副將鎮(zhèn)守西關。先前的日子,對岸的士兵早已被她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直奔京城所需的時日并不算多,她并不擔心來犯邊界。若是對方當真敢鉆這空子,待她回西關,定要殺個片甲不留。交代好日常軍務,再三叮嚀副將后,殷璽便騎著駿馬先行護送沈清沉等人上京。
回到渠州,沈清沉只在掀車簾時匆匆瞥見侯宴珠一眼。于她而言,她與侯宴珠并無多大的交情,甚至對她有些生厭。穿越至今她從未有向誰低過頭,唯有求侯宴珠聯(lián)絡北關將領時才受這委屈。侯宴珠早早地便將鍛造好的兵器放在倉庫里,只消命人去取便是。
將士們拿著那些精妙絕倫的兵器,更是士氣大增。因不知何種兵器將士們用著順手,她甚至命人用最好的礦石,每種都鍛造了上百把。諸如短刀雙刃,偃刀長槍,樣樣都有。就連用慣上乘武器的殷璽見了,也沒忍住多挑選了那么兩把。李崎見了被錘煉成千上萬次的雙刃更是欣喜若狂,躍躍欲試??伤齽倧淖郎咸暨x好了一把雙刃,卻又悻悻然地放回去。
“怎么了?”沈清沉好奇,李崎眼中閃爍的微光不像是不喜歡的樣子。
“這是給將士們用的,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