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說一個故事吧,一個老套、俗氣又無趣的故事。
小小的鮫人,沒有性別之分,似男似女,不過八歲而已。大海是他的家,水底暢游,魚尾擺動。
族人常說,岸邊的人類,是危險、可怕的,不許靠近。
初生之犢不畏虎,他不在意人,但卻好奇陸地。趁那日,無人察覺之時,上岸。
第一次離開水里,才知道什么是“空氣”,身體赤裸,風(fēng)吹拂身,冰冷,卻不似在水中的涼。魚尾觸及沙灘,沙子黏上他身,粗粒令人難受,可他不討厭,新奇的觸感。
眼前能看到許多綠的、粉的“東西”,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但在人類眼里,那分明是葉子、花朵,再尋常不已,鮫人卻從未見過,只覺得它與海草的顏色,很相似,卻淺了不少。
好奇心涌起,他往前匍匐,對的,是匍匐,畢竟鮫人無腿。
他靠近,花兒的方向撲面而來,灌入鼻腔,一瞬間往后退,這味道對鼻子太過刺激,他從未聞過,驚艷也是必然的。
習(xí)慣氣味后,鮫人便靠近那花,它葉子上方還有露水,含羞待放的模樣,好不吸引。撫摸,軟軟的,不敢用力,怕碰碎花。
有什么在上方爬,他看呀看,翠綠色,手立刻離開花,睜眼望那移動的生物,是只毛毛蟲,看他還是不知道。
初次體驗,初次觀看,這些事看來他會永遠忘不了。
不知道待多久,看到多久,看到海逐漸退潮,都沒注意,自己已經(jīng)離海面這么遠。回過神來,一看到海面距離這么遠,恐懼突升。
其實正常來說,鮫人離這點距離,是很好爬回去的,也不必擔(dān)心是否缺水??上?,他現(xiàn)在太害怕了。
突然的害怕,心跳急促,尾巴無法協(xié)調(diào)地拍打,腳下沙子滑動,手尾不協(xié)調(diào),爬阿爬,倒下,再起來,眼睛盛滿淚珠,泫然欲泣。
忽聽后方傳來聲響,魚跳躍水面的細微音量:“你是誰?”
故事先說到這,之后的慢慢敘說。
夭容起床,腦子還沒好,后腦依舊疼痛。夢見過去初見鮫人的事,迷迷糊糊,不清晰的夢境。
看日照當(dāng)空,她想到,昨日做的竹蜻蜓。趕緊爬起來,跑到岸邊,尋找洛言。
左看右望,一眼便發(fā)覺那不同之處,沙灘上排排放的魚,是等待被吃掉的食物。蹲在魚前,拿竹蜻蜓,下秒,洛言出水。是早在那等候許久,還是真的恰巧呢?
他手里有兩條魚,看起來死挺久的。夭容手拿竹蜻蜓,顯露給洛言看:“你看,你猜猜這是什么?”,搖頭晃腦。
,模樣俏皮。
“竹蜻蜓?!甭逖韵胍矝]想就回答出口。夭容被噎住,沒想到洛言會知道。
而洛言只是看那竹蜻蜓,言語帶些困惑:“你拿這個做什么?”
“想說鮫人應(yīng)該沒看過竹蜻蜓吧?”氣氛有些尷尬,正午的太陽明明是熾熱,她卻全身上下都很冷。手中握的竹蜻蜓,唯唯諾諾的待在她手上。
夭容沒看向他,眼神飄移不定,這時也沒發(fā)覺到,洛言睜開的嘴,想說什么最后又抿上唇。
竹蜻蜓被蜻蜓點水般拿走,洛言雙手合并,竹蜻蜓的棍子在他掌心滾動,脫手而出,飛向天際。兩人一起望那蜻蜓飛起,又像蜻蜓落下。
它自由飛轉(zhuǎn),很高、很遠,落于沙岸,剛才的一切仿佛從未發(fā)生,它像是永遠沒飛過,落地。
洛言莞爾而笑:“飛得真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