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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安格斯親自率領著幾隊精挑細選、口風嚴實的士兵,架著數(shù)十架偽裝成運送糧草物資的馬車,借著夜色掩護悄然離開城外大營時,天空已徹底被墨色籠罩。
城頭火把的光芒,只夠照亮他們離去的模糊輪廓,很快便消失在北方未知的黑暗中,執(zhí)行那項絕密的財富轉移任務。
與此同時,教堂廣場上持續(xù)了一整日的“戰(zhàn)爭稅”與“贖罪金”征收也接近尾聲。
隨著吏員宣布今日登記截止,排隊的居民們帶著復雜難言的神情逐漸散去,返回各自家中。廣場上頓時空曠了不少,只剩下收拾桌案的吏員和負責警戒的士兵。
這時,負責征收稅金的吏員們開始與幾名來自中軍的吏員進行緊張的交接。一箱箱、一袋袋收上來的金幣、銀器、珠寶等財物被仔細清點、核對、封存,然后由全副武裝的士兵押送,朝著米蘭宮廷的方向運去。
這些從米蘭居民身上“榨取”的財富,將暫時集中存放在宮廷金庫中,等待中軍營帳未來的統(tǒng)一分配。這標志著新政權對這座城市經(jīng)濟命脈的接管進入了實質階段。
教堂廣場南側,中軍指揮營帳內,油燈的光芒將亞特的身影拉長,投在帳壁上。他正獨自佇立在鋪著地圖和文件的簡易木桌前,手中拿著一支鵝毛筆,在草紙上寫寫畫畫。
大戰(zhàn)的硝煙已然散去,軍事征服告一段落,接下來是更為繁瑣卻至關重要的治理階段。他正在構思和列出需要從后方政務府調派來的各類吏員名單——負責民政、稅收、營造等的官員,以及如何將米蘭現(xiàn)有的行政體系逐步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下。千頭萬緒,都需要盡快理清。
不一會兒,營帳的門簾被一把掀開,貝里昂帶著一陣風和他的大嗓門走了進來,臉上洋溢著毫不掩飾的興奮和笑容。
“亞特大人!我的老朋友!”貝里昂幾步走到桌前,聲音洪亮,帶著普羅旺斯人特有的熱情,“你猜猜看,就今天一天,光是這‘戰(zhàn)爭稅’和‘贖罪金’,登記在冊的數(shù)額有多大?”
他沒等亞特回答,便迫不及待地伸出粗壯的手指比劃著,眼中閃爍著對財富最直接的渴望,“簡直不敢相信!比我原先預想的要多出好幾倍!這米蘭城,可真是個流著蜜與奶的好地方!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大賺一筆!”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亞特的肩膀,語氣充滿了贊嘆,“你這招可真是高明,既拿了錢,又沒把那些羊羔一下子逼上絕路,比直接動手搶輕松多了!”
亞特放下手中的鵝毛筆,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掌控一切的笑容。他對于首日征收的成果似乎并不意外,平靜地說道:“這只是開始,貝里昂大人。米蘭的財富,遠不止于此。我們要的,不僅僅是填滿這次出征的消耗,更是要讓這里成為我們今后的搖錢樹?!?/p>
他話鋒一轉,看向桌上那些寫滿名字和計劃的草紙,“不過,掠奪只是手段,治理才是長久之計。我已經(jīng)在安排威爾斯省政務官員前來接管,必須盡快讓這座城市恢復運轉,為我們所用?!?/p>
貝里昂大手一揮,顯得信心滿滿,“沒問題!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干!跟著你,既有仗打,又有錢分,痛快!”
他的興奮之情溢于言表,顯然已經(jīng)完全被這巨大的財富前景所折服,對亞特的安排更是心悅誠服。
帳內,兩位征服者,一個冷靜規(guī)劃著未來,一個沉浸在眼前收獲的喜悅中,共同勾勒著建立在米蘭財富之上的權力藍圖。
而帳外,夜色中的米蘭城,正在新的規(guī)則下,經(jīng)歷著無聲卻深刻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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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米蘭城的硝煙漸散,亞特忙于清算財富、整飭秩序之際,北方的戰(zhàn)局亦迎來了雷霆驟變。
貝桑松宮廷東境的約納省前線,原本勢如破竹的施瓦本大軍,其鐵蹄竟被硬生生釘死在了一座名為石橋鎮(zhèn)的要塞前。
這一切,皆因西線和北線勃艮第公國突兀撤軍,讓貝桑松得以將鎮(zhèn)守北境的三千精銳鐵甲連夜東調。生力軍的加入,使得搖搖欲墜的防線瞬間堅如磐石。施瓦本人數(shù)次強攻皆撞得頭破血流,尸橫遍野,對面的守軍始終如同磐石般巋然不動,甚至還能發(fā)起凌厲的反沖擊。
戰(zhàn)線,被死死地定格在了這里,再也難以向前推進一步。
這一戰(zhàn)場形勢的變化讓前線的施瓦本大軍覺得有些不知所措。這種突如其來的、強烈的阻力,讓前線指揮的施瓦本貴族和將領們感到了極大的困惑和不安。
勝利的天平似乎正在逆轉,而他們暫時還無法完全理解這變化的根源,一種不祥的預感開始在前線軍營中彌漫~
前線施瓦本統(tǒng)帥,馮·斯塔赫伯格伯爵望著久攻不下的城墻,只得下令原地建立防線,防止對方反撲。
馮·斯塔赫伯格伯爵最初以為這不過是貝桑松人慣用的疑兵之計。直到他們的哨探騎兵在日落時帶回令人不安的消息——石橋鎮(zhèn)以西的丘陵地帶,突然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營帳,炊煙如同森林般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