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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緊張有序。
很快,伴隨著車夫刻意壓低的呼喝聲和馬鞭在空中劃出的短促破空聲,車隊緩緩駛出后院那扇不起眼的木門……
車輪碾過覆霜的石板路,發(fā)出轆轆的輕響。車隊繞過空曠無人的廣場,沒有絲毫猶豫,徑直駛上了通往東北方向的那條古老商道,揚長而去,身影迅速被濃霧吞噬……
幾乎就在車隊最后一輛馬車消失在霧中的同時,一直蜷縮在后院外墻角,偽裝成乞丐、身上蓋著破麻袋的男子猛地掀開“偽裝”,露出了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
他對身旁另外兩個同樣扮作流民的同伴迅速下達指令,聲音短促而清晰:
“快!你去告訴圖巴副長,‘兔子出洞了’,往東北方向!你,跟我來,跟上去!快,抓緊時間,別跟丟了!”
話音剛落,三人如同離弦之箭,瞬間兵分兩路。一人轉(zhuǎn)身,以驚人的速度沖向廣場另一側(cè)的“峽谷人家”旅館方向;另外兩人則如同鬼魅般融入濃霧,沿著商道邊緣,朝著車隊消失的方向快速追去。
冰冷的空氣中,只留下他們遠去的、幾乎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小鎮(zhèn)的寧靜被徹底打破,一場在濃霧掩護下的死亡追逐,已然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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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亮未亮?xí)r分,奔流旅館二樓,和衣而臥的安格斯正處于半睡半醒的警醒狀態(tài)。
忽然!一陣極其輕微、富有節(jié)奏的叩門聲傳入耳中——
篤!篤篤!
他猛地睜開雙眼,瞳孔在黑暗中瞬間收縮,身體如同蓄勢待發(fā)的獵豹般無聲彈起,右手已然按在腰間,短劍出鞘半截,在微弱的晨曦映襯下閃過一絲寒光。
“誰?”他壓低了聲音,對著房門方向問道,全身肌肉緊繃。
門外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一個刻意壓抑、卻讓他感到熟悉的沙啞聲音:“安格斯大人,是我,圖巴。‘兔子’有動靜了?!?/p>
“圖巴?”安格斯心中一凜,立刻分辨出這確實是他的聲音。他不再猶豫,起身走向門邊,左手迅速拉開房門閂。
房門剛開一道縫隙,一股混合著汗臭、泥土和劣質(zhì)酒精的酸腐氣味便撲面而來,讓安格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身形佝僂、衣衫襤褸的“乞丐”,雙手交叉塞在破爛的袖口里以抵御嚴寒。但那雙從亂發(fā)后抬起的眼睛卻銳利有神,正緊緊地注視著安格斯。
盡管十分不情愿讓這股味道污染房間,但安格斯知道事態(tài)緊急。他一把將門口的“乞丐”拽了進來,動作迅速而有力,隨即反手將房門輕輕關(guān)上,重新落閂,隔絕了內(nèi)外。
他快步走到桌邊,用火石點亮了那盞油燈。豆大的火苗“噗”地燃起,昏黃的光暈驅(qū)散了角落的黑暗,也清晰地照亮了來人的面容。
雖然涂抹了污垢,頭發(fā)凌亂,但圖巴那張堅毅的面孔和下頜的線條,還是很有辨識性。
“怎么回事?你不是~”安格斯顧不上計較氣味,立刻沉聲問道,目光灼灼地盯著圖巴。
圖巴猛地喘了兩口粗氣,一路疾奔讓他喉嚨干得冒煙。他也顧不得禮節(jié),一把抓起桌上安格斯喝剩下的半杯水,仰頭便“咕咚咕咚”地猛灌下去。
冰涼的水液稍稍緩解了喉嚨的灼燒感,他用臟污的袖口胡亂擦了擦嘴角殘留的水漬和污垢,立刻語速極快地解釋道:
“安格斯大人,住在‘歸鄉(xiāng)人’旅館的那幫家伙,天還沒亮透就全動身了!我們安排在旅館后院蹲守的伙計一發(fā)現(xiàn)他們開始裝車,就立刻跑來向我報信。我一刻沒敢耽擱,馬上就跑來找您了!”
安格斯聽罷心中大驚,瞳孔驟然收縮。他雖然預(yù)料到對方會盡快離開,但沒想到他們行動如此迅速果斷,竟然在黎明前最黑暗、也是常人最為松懈的時刻就悄然啟程。
他急忙追問,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現(xiàn)在大概到什么位置了?”
圖巴連忙答道:“方向是東北,走的就是那條主干商道!我手下動作最快的兩個兄弟已經(jīng)悄悄跟上去了,沿途會留下標記。其他人我正在讓他們緊急集結(jié),隨時可以出發(fā)追擊!”
安格斯眼中寒光一閃,瞬間恢復(fù)了冷靜和決斷。他快步走到窗邊,透過縫隙看向外面依舊被濃霧籠罩的街道,沉聲下令:
“圖巴,你做得很好!立刻用暗號集結(jié)我們所有人,要快!帶上足夠的弩箭和短刃,我們在鎮(zhèn)外匯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