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吧嘖吧嘴后,老頭抖著花白胡子說道:“老漢我不知道今天離京的是你什么人,不過依我來看,都是他娘的放屁!
十三年前在長江邊上打李家時,一個帳篷里的同袍都死光了,他們就給我換了個帳篷。結(jié)果沒過幾天,一場大仗下來,又只剩我一個了。
死了的那些,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小伙子啊……雖然平時我打他們罵他們,也欺負(fù)他們,但我是真不想他們死……”
凌晨看見了老頭臉上閃過的一絲落寞,也不由的嘆了口氣。
“所以說,你看著也就二十幾歲的年紀(jì),正是干事情的時候,不要去思考那些沒有用、對現(xiàn)實(shí)起不到一點(diǎn)好作用的東西,整天感慨這個懷念那個的。
這個天下,連皇帝都變了,還有什么是不能變的?能結(jié)識是好事,分開各往去處也是常理。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不必介懷心中?!?/p>
凌晨思索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實(shí)是這么個理。如果有緣,自然還會再見,如果無緣,就算舍不得,那也沒用。
這么一想,確實(shí)念頭通達(dá)了。
“老丈貴姓?”
“貴啥啊,我姓段。”
“您剛才說,令郎也出征了,是去參加這次征討孫芝了嗎?”
“可不是,他在馬軍里做個伍長?!?/p>
“京軍嗎?”
“嗯。”
凌晨緩緩直起身子,明白了過來,那是薛定手下的部隊(duì)啊。
就在這時,先前那老婦人佝僂著身子,扶著門框走了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一個中年婦女,看著應(yīng)該三十幾的年紀(jì),手中還端著兩個碗。
凌晨連忙起身行禮:“深夜叨擾嫂子,在下惶恐萬分,嫂子切莫怪罪?!?/p>
那婦人不卑不亢,不冷也不熱的答道:“來了就是客人,哪里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只是我手藝粗苯,客人不要嫌棄才是?!?/p>
“豈敢豈敢~”
普通的手搟面條,打了一個荷包蛋,湯上面還飄著油花。另一個碗里是腌制的菜干,凌晨只嘗出了白蘿卜的,其他是什么蔬菜他沒嘗出來。
不過他這會確實(shí)有點(diǎn)餓了,于是在向這家人致謝后,便撈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刨了起來,屋子里只剩下“呲溜呲溜”的吸面條聲。
看到他吃的這么香,段老漢撫摸著胡子哈哈大笑起來,老婦人和他家兒媳婦也都捂起嘴別過頭去偷笑。
民風(fēng)淳樸,賓主盡歡。
但是,當(dāng)段老漢第二天醒來后,就不怎么開心了。
因?yàn)橐淮笄逶纾烀擅闪恋臅r候,家里竟然闖進(jìn)來一個又丑又兇的壯漢子,蠻橫的踢門而入,把門閂都踹斷了。也不回答他的問話,就四處搜索尋找。
好生無禮!
他一怒之下舉起手中的拐杖就打向這漢子,卻被漢子一把抓住!眼看著就要發(fā)生沖突,還好凌晨聽到動靜后沒有賴床,這才沒讓解二把段老漢當(dāng)?shù)厥蠼o打了。
段老漢一家人立在門口,直到凌晨在解二和五十幾名護(hù)莊隊(duì)的拱衛(wèi)下消失在了村子盡頭,依然沒有緩過勁來。
良久,他低下頭,后知后覺的打開凌晨臨走時留給他的一個小布袋,更是一雙老眼瞪的滾圓——
整整一袋碎金豆!少說也有二三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