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毛骨悚然的游行開始了。
普羅旺斯士兵們用長矛尖刺穿頭顱的下頜,像插糖蘋果般將這些戰(zhàn)利品扛在肩上,沿著城墻一箭之地外緩行。
有些頭顱的眼珠已被烏鴉啄空,有些仍凝固著死時的驚駭。
城墻上頓時陷入死寂,繼而爆發(fā)出各種崩潰的反應(yīng)。
“那是……洛倫佐大人!”一名老兵突然嘶吼,手指死死摳進(jìn)垛口石縫,“這群普羅旺斯雜種!我一定要殺了你們——”他的咒罵被哽咽截斷。
新征召的平民看見那些駭人的頭顱嚇得癱軟在地,有人瘋狂嘔吐,有人跪地祈禱,在胸前一遍又一遍地畫著圣十字,仿佛在為逝去的靈魂超度。
一個手持短矛的少年認(rèn)出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的那顆頭顱屬于鄰家鐵匠的兒子,尖叫著扯爛了自己的頭發(fā)。
守城軍官試圖維持秩序,“不許看!回到戰(zhàn)位!快給我滾回去!這只不過是普羅旺斯人隨便砍了幾個流民的腦袋用來嚇唬你們的~他們?nèi)粽嬗斜臼?,早就開始攻城了……”
說話間,軍官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城下的普羅旺斯士兵卻越發(fā)猖狂。
有人對著洛倫佐的頭顱撒尿,黃濁液體淋在僵硬的臉上;有人像踢球般將首級踢來踢去,下頜骨在一次次踢擊中碎裂;更有甚者將幾顆頭顱拋向城墻根,野狗立刻撲上來撕咬,咀嚼骨頭的咯吱聲隨風(fēng)飄上城樓。
“米蘭的懦夫!”一個普羅旺斯小隊長舉劍指向城頭,“下次插上去的就是你們的腦袋!”
貝里昂靜靜佇立在望樓上,滿意地看著城頭守軍的崩潰。他深知:真正的攻城戰(zhàn),早在第一顆頭顱插上長矛時就已經(jīng)開始了。
…………
米蘭宮廷御前會議廳內(nèi),夕陽穿過破碎的琉璃投射在地面,五彩斑斕的光影與里面緊張的氣氛格格不入。
倫巴第公爵的咆哮震得水晶吊燈簌簌作響。
“一百二十個腦袋?插在我城墻外面!”他猛地抓起手邊的琉璃酒杯狠狠砸向地面,碎片與猩紅酒液如鮮血般迸濺在跪地軍官的臉上,“洛倫佐那個廢物!連逃命都不會嗎!”
重臣們僵坐在長條桌兩側(cè),無人敢呼吸。
代理財政大臣的指尖死死摳住天鵝絨桌布,外交大臣的額頭滲出冷汗——所有人都清楚這意味著什么:灰?guī)r堡陷落,威爾斯軍團(tuán)即將兵臨城下,而普羅旺斯人圍而不攻的謎題終于揭曉答案。
“他們是在等……”軍事大臣嗓音干澀如砂紙摩擦,“等亞特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再大肆進(jìn)攻……”
倫巴第公爵突然暴起掀翻整張桌子,羊皮地圖與桌上的殘酒轟然滾落。他眼眶赤紅地掃視群臣,“現(xiàn)在!誰還敢說能和談?誰還敢勸我開城投降!”
死寂中,他頹然揮袖,“滾!全都滾出去!弗朗切斯科留下!”
當(dāng)最后一名大臣顫抖著掩門離去,威托特公爵踉蹌跌回王座。
燭光映亮他驟然蒼老十歲的面容?!拔覀冞€有多少時間?”
弗朗切斯科冷靜地拂去肩甲上的琉璃碎屑,“威爾斯軍團(tuán)最遲明早抵達(dá)。普羅旺斯人今夜必有動作——貝里昂從不浪費震懾敵軍的機會?!彼归_袖中暗藏的城防圖,“我已增派三處哨塔,弩箭時刻對準(zhǔn)城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