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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前傾身體,目光如月光般清澈而坦誠?!拔蚁騺碚f話算數(shù)!當初對你許下的承諾絕不會改變。這只是時間問題,待到時機成熟,一切都會兌現(xiàn)。我需要的,只是一點時間和彼此更深的了解?!?/p>
灰狼聽罷,緊繃的肩膀瞬間松弛下來,一直屏住的那口氣這才重重地、帶著顫音地舒了出來。仿佛一塊壓在胸口的巨石被移開,那股冰冷的緊張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信任和理解的熱流。
他用力點了點頭,想說什么,喉嚨卻有些哽咽,最終只是沉聲回道:“我明白,大人。我等得起,也信得過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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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光尚未大亮,淡淡的晨霧如同輕柔的紗幔,慵懶地纏繞在湖泊地的水面和林梢之間。
位于營地中央的湖泊像一塊巨大的、未經(jīng)打磨的綠寶石,靜靜地躺在群山的懷抱中,倒映著天際那抹將明未明的魚肚白。兩側山谷的密林經(jīng)過夜露的洗滌,青翠欲滴,林中傳來畫眉和黃鶯清脆悅耳的鳴囀,交織成一支生機勃勃的晨曲。
然而,這片寧靜很快便被蓬勃的人氣所打破。隨著拔營的命令下達后,湖泊地開始慢慢熱鬧起來~
數(shù)千大軍此刻已然蘇醒,開始了今日返回山谷的最后準備。各色行軍帳篷被士兵們熟練地迅速拆除、折疊,發(fā)出噗噗的聲響。他們手腳麻利地將個人行囊捆扎結實,相互協(xié)作著將輜重物資抬上馬車,車夫們大聲吆喝著,將馱馬套上轅桿,整個營地如同一架精密儀器開始高效運轉。
盡管忙碌,但每一個士兵臉上都看不到絲毫疲憊與厭煩,反而洋溢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輕松愉快的笑容。他們干得格外賣力,動作迅捷而充滿干勁,彼此間大聲地開著玩笑,言語中充滿了對即將回到威爾斯城、見到家人的熱切期盼。
“……快點兒,卡爾!你這慢吞吞的樣子,是想留在這兒跟水鳥做伴嗎?”湖泊邊緣,一個五大三粗的家伙催促著一旁的同伴,一邊熟練地捆扎自己的被褥。
叫卡爾的士兵聽罷放聲大笑,回應道:“我敢打賭,我妻子今天一定烤好了面包在門口等著我呢!”
“你小子,一天到晚嘴里都念叨著你妻子,等我回去了找個河間地的媒婆也給我說門親事~”
整個營地都彌漫著一種歸心似箭的興奮與躁動,連清晨微涼的空氣似乎都被這股熱情烘暖。
家,就在不遠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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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岸西側專門劃出的空地上,赫然停放著上百輛馬車,車廂被沉重的貨物壓得車軸微微下沉,篷布下覆蓋著的,悉數(shù)是威爾斯軍團此次南征獲得的豐厚戰(zhàn)獲——金幣、銀器、倫巴第的特產(chǎn)貨物以及各類珍貴的物資。
馬車外圍,負責看守的士兵們手持長矛,神情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牢牢守護著這些象征著勝利的財貨。
湖岸邊不遠處,輜重部部長斯賓塞正蹲在淺水處,捧起清涼的湖水,用力地洗了把臉,試圖驅散最后一絲睡意。
他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用袖子胡亂擦拭了一番,水珠順著他略顯紅潤的臉頰滾落。他甚至來不及整理衣袍,便急忙轉身,朝著那些正在車夫吆喝聲中緩緩調轉韁繩、準備出發(fā)的馬車小隊小跑過去,一邊跑一邊高聲確認著各個分隊的情況。
因為輜重部管理的雜物最多,任務最繁重,所以他們也是全軍團起得最早的。此刻,上百架馬車早已井然有序地排列好,結實的篷布蓋得嚴嚴實實,捆綁貨物的繩索也都經(jīng)過了反復檢查確保牢固。
整個輜重車隊已然整裝待發(fā),只等中軍一聲令下,這支滿載著軍團財富的隊伍就會再次踏上北歸的商道,向著最終的目的地——威爾斯城前進。
斯賓塞快步走到車隊中間,目光掃過幾位早已等候在此的副手,聲音清晰而簡短地詢問道:“各小隊都仔細檢查過了嗎?有沒有疏漏?”
幾位副手顯然深知這位部長的嚴謹作風,紛紛挺直腰板,毫不猶豫地點頭應答:
“斯賓塞大人,都查過了,沒問題!”
“我這邊也是,捆扎得很牢固?!?/p>
“隨時可以出發(fā)!”
盡管得到了肯定的答復,斯賓塞臉上卻不見絲毫放松。他沒有多言,而是直接走到最近的幾輛馬車旁,俯身彎腰,幾乎將頭低到與車輪平行的高度,瞇著眼睛仔細查看著沉重的車軸與車輪的連接處,看是否有不正常的磨損或裂紋。
接著,他又伸手用力拉扯了幾下捆綁貨物的粗麻繩,感受著繩結的緊實程度,仿佛要親自確認每一道保險都萬無一失。他深知這些滿載的馬車一旦在行軍途中出現(xiàn)問題,不僅會耽誤大軍前進的步伐,更可能引發(fā)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