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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城西北角方向,下水道內(nèi)。
里面污濁的空氣幾乎快要讓所有人窒息,走在最前的騎士瓦爾蒙突然抬起裹著鐵甲的手臂,拳頭緊握——身后二十余名精銳立刻如石雕般定在原地,只有污水在他們腰際緩慢流動的細微聲響。
瓦爾蒙側(cè)耳傾聽,眉頭緊鎖。方才還清晰可聞的城墻上的喊殺聲、撞擊聲竟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祥的寂靜,偶爾被遠處模糊的歡呼聲打斷。
“聲音停了…”他幾乎將聲音壓成氣絲,對緊跟在后的侍從低語,“我們的佯攻可能撤退了,現(xiàn)在出去就是自投羅網(wǎng)。等,等下一次進攻開始?!?/p>
就在這時,隊伍中間一個年輕士兵再也無法忍受這混合著糞便、腐肉和鐵銹的惡臭,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聲嘔吐起來。雖然他極力壓抑,但那沉悶而粘膩的聲音在封閉的管道內(nèi)卻被放大了數(shù)倍,清晰地傳了出去。
前方五十步外,下水道通往城內(nèi)生銹的鐵柵欄外,一名靠著墻壁打盹的倫巴第哨兵猛地驚醒~
“什么聲音?”他推了推身旁的同伴,緊張地指向黑暗的管道深處,“你們聽見沒?里面有動靜!”
另外兩個被吵醒的士兵不耐煩地站起身,湊近柵欄朝里張望,里面只有無盡的黑暗和幾乎讓人窒息的惡臭。
一人干嘔了幾下,抱怨道:“皮埃爾,你是被老鼠嚇破膽了吧?這鬼地方除了屎和耗子,還能有什么?”
“我真的聽到了~”名叫皮埃爾的士兵堅持道,但語氣明顯有些猶豫。
正當幾人爭執(zhí)時,一只肥碩的老鼠恰如其分地從污水里躥出,吱吱叫著爬過管道壁,消失在陰影里。
“看吧!我就說是你這蠢貨聽錯了!”同伴們頓時哄笑起來,緊張氣氛一掃而空。
“好好守著你的耗子吧!”幾人嘲笑著重新坐到原位,注意力再次轉(zhuǎn)向了城墻方向,猜測著剛才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哎,奇怪,怎么南門外面那群雜沒動靜了?”一個側(cè)耳傾聽的倫巴第士兵突然開口說道。
“管他呢!反正我們又不用上去和那些家伙拼命,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這兒,不用擔心自己的腦袋被人給砍了去?!绷硪粋€肥頭大耳的家伙說罷往墻上一靠,很快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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柵欄后的黑暗中,瓦爾蒙和所有普羅旺斯士兵幾乎停止了呼吸,緊貼著冰冷粘滑的管壁,手緊緊按在武器上,冷汗混著污水從額頭滑落。
直到外面的嘲笑聲平息,確認自己并未暴露,瓦爾蒙才緩緩松開了握著劍柄的手,對身后做出一個安撫的手勢。
他眼神冰冷,再次壓低聲音說道:“運氣站在我們這邊。但他們就在外面,現(xiàn)在我們不能動。”他透過柵欄的縫隙,隱約能看到那幾個倫巴第士兵的背影。
“等待下一次號角!”瓦爾蒙的聲音如同毒蛇嘶鳴,“等外面的兄弟再次對城墻上的守軍發(fā)起進攻,吸引所有目光時……我們就從背后,割開這幾個雜種的喉嚨~”
很快,下水道重歸死寂,只剩下污水流動的細微聲響和五十多顆心臟在黑暗中劇烈搏動的聲音。
這群潛伏的毒蛇,耐心地蜷縮在米蘭的腸腹之中,等待著發(fā)出致命一擊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