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爺,我記下了?!绷_恩利落地應(yīng)道,臉上帶著了然的笑意,“科莫爾大人此刻應(yīng)該就在營中,我立刻派人去請?!?/p>
“至于禮物……”他拍了拍胸脯,“您放心,老管家那里,我記得他偏好實用的東西,給他選一雙上好的小牛皮靴,再給他那小孫子帶一套木雕的騎兵玩具,保準他們喜歡?!?/p>
亞特滿意地點點頭,羅恩的細心周到總是讓他很放心。他補充道:“嗯,你看著辦就好,務(wù)必用心挑選。”
“明白!”羅恩隨即轉(zhuǎn)身,步履輕快地走出了營帳。一想到不久后就能返回熟悉的領(lǐng)地,他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高漲起來,連腳步都顯得比平日更加輕快。
帳內(nèi),亞特重新坐回桌案后,目光投向帳門外漸沉的暮色,一邊等待著科莫爾的到來,一邊思緒也飄向了遠方的山谷和家人,冷峻的臉上線條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
大營東北角,宮廷禁衛(wèi)軍團的駐扎營地。
此刻正沐浴在一天中最柔和的時光里。
西沉的夕陽將金紅色的余暉毫無保留地傾瀉下來,為那一排排整齊劃一、如同蘑菇般林立的軍帳披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連冰冷豎立的矛戟叢也仿佛被鍍上了暖銅的色澤,使得這片軍營少了幾分平日里的肅殺與冷峻,多了幾分難得的慵懶與煙火氣。
營地中央的空地上,幾堆篝火早已點燃,火苗舔舐著架在上面的鐵鍋和烤肉叉,鍋里燉煮的肉湯咕嘟作響,散發(fā)出混合著野蔥和粗鹽的濃郁香氣。
士兵們?nèi)宄扇旱貒谝黄?,有的捧著木質(zhì)酒杯,大口灌著劣質(zhì)但夠勁的麥酒,不時爆發(fā)出粗獷的笑聲。有的則用隨身攜帶的匕首插著大塊烤得焦香的肉塊,吃得滿嘴流油。
更有甚者,直接在地上鋪開一塊粗布,幾顆顏色不一的豆子或幾枚磨舊的銅幣就是他們的賭注,一群人圍著大聲吆喝,為每一次擲出的結(jié)果或歡呼或咒罵,氣氛熱烈~
而在一些營帳的背陰處或邊緣的草地上,則是一些不同年紀的老兵。他們不像年輕士兵那樣喧鬧,只是靜靜地坐著,背靠著帳篷。
其中一個滿臉疤痕大人軍官正用一塊沾了水的磨石,一遍又一遍,極富耐心地打磨著手中長劍的鋒刃。金屬與石頭摩擦發(fā)出的“沙沙”聲,在喧囂中顯得格外沉穩(wěn)而富有韻律。
他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對待一位親密的老友,眼神中透著歷經(jīng)戰(zhàn)火后的平靜與對武器的珍視。
另一些則只是默默地嚼著草根,望著天邊絢麗的晚霞,眼神悠遠,不知是在思念遠方的親人,還是在回味剛剛過去的慘烈戰(zhàn)斗。
整個營地都沉浸在短暫安寧的熱烈氛圍之中。
食物的香氣、酒氣、男人的汗味、篝火的煙味以及青草被踩踏后散發(fā)出的清新氣息混合在一起,構(gòu)成了軍營黃昏空氣里特有的味道。
這里既有放縱的歡愉,也有沉淀的寂靜,共同描繪出一幅戰(zhàn)爭間隙,士兵們抓緊時間休憩與恢復(fù)元氣的生動畫卷。
夕陽緩緩沉下,將這喧鬧與寧靜并存的畫面,逐漸染成更深的暮色。
營地中央,那座稍大一些的指揮帳內(nèi),軍團長科莫爾與副長詹姆正相對而坐,中間的小木桌上擺著一壺麥酒和兩只半滿的琉璃杯。
如今戰(zhàn)事已然結(jié)束,宮廷禁衛(wèi)軍團不日就將啟程返回勃艮第侯國首都貝桑松,副長詹姆一想到這事,心里的喜悅就幾乎要滿溢出來,平日里因治軍而緊繃的臉上也難得地帶著輕松的笑意。
與孑然一身、幾乎以軍營為家的科莫爾不同,詹姆在貝桑松有著溫暖的牽掛。家中有溫柔賢惠的妻子,一雙年幼卻活潑可愛的兒女,還有一位雖已白發(fā)蒼蒼卻總是念叨著他何時歸家的老母親。
離家征戰(zhàn)近兩個月,他對家中親人的思念隨著歸期的臨近而越發(fā)濃烈,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回貝桑松的那座宅院。
兩人面前的酒并未喝太多,話題早已從軍務(wù)轉(zhuǎn)到了輕松的家常上。
詹姆眼中閃著光,絮絮叨叨地說著妻子最拿手的燉羊肉有多么香濃,女兒上次來信時字跡又工整了多少,兒子是否又長高了些許~
科莫爾雖然只是安靜地聽著,偶爾抿一口酒,但眼神中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