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他會問問李嬤嬤她今日的飲食和睡眠,
有時,他會去看看暖閣里的一雙兒女,小心翼翼地抱一抱,卻又不敢久留,生怕打擾他們安睡,
更多的時候,他只是就那樣坐著,靜靜地看著石蘊容,
而石蘊容,大多數時候只是閉目養(yǎng)神,
或是專注地看著身邊的孩子們,
對他的到來視若無睹,對他偶爾關切的詢問,也僅是極淡地“嗯”一聲,
或是干脆不予理會,仿佛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擺設。
面對這樣的冷遇,胤礽竟也忍耐了下來,
他沒有發(fā)怒,沒有拂袖而去,只是日復一日地前來,
用這種近乎笨拙的、沉默的陪伴,表達著他的悔意與堅持,
連何玉柱和正殿的宮人們,都從最初的驚訝、忐忑,漸漸變得習以為常。
直到——
石蘊容出月子這日。
由于生的艱難,又是雙胎,她此次坐了雙月子,
寶珠和弘昭的滿月宴早已辦完,
不需勞師動眾地露面,倒也省了許多繁瑣禮節(jié),
命人備了熱水,痛痛快快、徹徹底底地沐浴了一番,洗去了一身的藥氣與黏膩,
待到從耳房中出來,石蘊容只覺得渾身輕松不少,
臉上雖仍帶著些產后的清瘦,但氣色已然好了許多,
眉眼間也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只是更添了幾分為人母的溫潤與沉靜,
她正由瑞蘭陪著,在內室窗下的梳妝臺前,對鏡整理著微濕的鬢角,
便聽得外間傳來宮人請安的聲音,以及一道熟悉的、刻意放輕了的腳步聲,
抬眼往鏡中一看,
果然見胤礽的身影出現在珠簾外,
他今日似乎也特意收拾過,
穿著一身石青色暗紋常服,不像平日那般緊繃,神態(tài)間甚至帶著幾分刻意營造的、不甚自然的“悠然”,踱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