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禮儀人員提醒他這筆寫在簽名墻上不太顯眼,傅逢朝將筆插回筆帽,淡道:“梁總送的筆,挺合適的。”
梁瑾過來聽到這句,別的沒多說,只道:“傅少裏面請吧?!?/p>
那之后梁瑾忙著接待客人,偶爾轉(zhuǎn)頭時在人聲鼎沸間看到傅逢朝,見他始終鎮(zhèn)靜自若坐于席間,捏著杯香檳與人閑聊,便也放下心。
前幾日高架上的那一幕,或許只是傅逢朝一時興起的心血來潮。
傅逢朝應(yīng)付完又一前來寒暄的熟人,瞥見不遠處過來的陶泊,叫了對方一聲:“聊聊?”
陶泊有些意外,他跟傅逢朝勉強只能算認識,倒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傅逢朝問得直接:“你對梁玦的事情知道多少?”
陶泊一楞:“傅少你認識梁玦?”
“以前是朋友,”傅逢朝沒有細說,只問,“他去世后你們家裏人再沒在公開場合提到過梁玦,為什么?”
陶泊有點尷尬:“怕觸景傷情吧……”
這話他自己說著都沒什么底氣,至少他那個舅媽就不是,姚曼思眼裏根本沒有梁玦這個兒子。
傅逢朝顯然也是不信的,神色略冷:“小梁總呢?他有沒有跟你提過梁玦?”
陶泊想了想道:“大表哥也很少提到梁玦,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也沒什么好說的?!?/p>
“你們家裏人是不是都看重梁總遠多過梁玦?”傅逢朝又問。
陶泊支吾著,這些事情本沒必要說給一個外人聽,但被傅逢朝這樣盯著追問,他還是說了:“我舅媽是這樣,至于爺爺,可能因為大表哥要繼承家業(yè)吧,梁玦那小子跟我一樣就愛玩,好吧他的愛好是比我高雅點,但在爺爺眼裏一樣是不務(wù)正業(yè)?!?/p>
傅逢朝的視線落向前。
梁瑾站在那裏,西裝革履文質(zhì)彬彬,端著公式化的笑容與人交際應(yīng)酬,舉手投足間穩(wěn)重?zé)掃_,這樣看著絲毫找不出當年那個梁玦的影子。
“所以這些年,你爺爺對梁總滿意嗎?”
陶泊被他問住了。
傅逢朝凝視前方,目光始終鎖住人群之中焦點的梁瑾,陶泊意識到什么,斟酌說:“大表哥做得挺好的,要不我爺爺也不會放心把格泰董事長的位置交給他。”
傅逢朝的聲音很輕:“那梁總自己呢,他過得開心嗎?他對現(xiàn)在的自己也滿意?”
這個問題陶泊便更答不上來了:“我也不知道,不過大表哥身上好像確實沒什么鮮活氣,總是一板一眼規(guī)規(guī)矩矩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說……”
像被關(guān)在格子裏玻璃器皿中的蝴蝶,沒有氧氣也窺不見天光。
傅逢朝想到那時梁瑾盯著那些蝴蝶標本時的那個眼神,垂下眼靜默片刻,輕搖了搖杯中酒水,仰頭將酒倒進嘴裏。
“我問你的這些,不用跟你表哥說,”他最后道,“我隨便問問而已?!?/p>
陶泊猶豫問他:“你真認識梁玦?那你跟我大表哥……”
“梁玦是梁玦,梁總是梁總,”傅逢朝淡下聲音,“不一樣?!?/p>
晚宴進行到后半程,不見了傅逢朝的身影,梁瑾心神不定地幾次轉(zhuǎn)動目光在賓客之間尋找,確定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宴會廳裏。
九點,晚宴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