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逢朝凝著他,僵持之后終于悠悠松開手。
腳步聲離開,很快消失在闔上的房門之后。
傅逢朝落回視線,方才還不甚清醒的眼裏已無一絲醉意,他捏起茶幾上那杯酒慢悠悠地喝完,點(diǎn)了支煙。
片刻,他在吞云吐霧間掀起唇角,倏忽笑了。
梁瑾回房,沒有立刻開燈,獨(dú)自在黑暗裏站了片刻。
傅逢朝的那句“梁玦”不斷在耳邊回蕩,如果不是跑得快,他可能根本撐不了多久就會原形畢露。
他確實(shí)很心虛,一眼便被傅逢朝看穿了。
過度的情緒累積,迭加重感冒,他的腦子不堪重負(fù),只覺疲憊不堪。
這一覺梁瑾一直睡到十點(diǎn)多才醒,拉開落地大窗時,海風(fēng)灌進(jìn)來,海上天光刺目,讓他有種恍惚不知今日何夕的錯覺。
打電話叫客房服務(wù)送餐,他去浴室洗漱,站在洗手臺前發(fā)呆的片刻,鬼使神差拿起手機(jī)又一次切換進(jìn)梁玦的聊天軟件賬號。
像某種福至心靈,裏面果然有傅逢朝昨夜新發(fā)來的消息。
是在凌晨時分,他睡著以后,一句話和一段視頻。
【海上看到的煙花,很不一樣。】
梁瑾點(diǎn)開那個足足五分鐘的視頻,后半夜船上又放了第二場煙花秀,傅逢朝特地拍攝下來發(fā)給他,是這些年裏那個人重覆做過無數(shù)遍的事情。
所有梁玦錯過不能親眼得見的波瀾壯闊,都有傅逢朝幫他記錄轉(zhuǎn)達(dá)。
視頻播放結(jié)束。
梁瑾垂頭,將水流開到最大,試圖掩下自己過速的心跳聲。
梁瑾走上甲板時,這邊正熱鬧。
有新人在這裏舉行婚禮,他在圍觀的人群中看到傅逢朝,或者說傅逢朝恰好在這裏,撞上了一場婚禮。
靠在甲板扶欄邊抽煙的人回頭,像察覺到他的目光,一眼就在視野之間鎖定他。
梁瑾硬著頭皮走上前,傅逢朝銜著煙,沈目不出聲地看著他走近。
“你這么早就起來了?”梁瑾先開口。
傅逢朝嗤笑:“快十一點(diǎn)了,梁總?!?/p>
梁瑾哽了哽,也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
“你沒去參加朋友的婚禮,倒是在這裏看別人舉辦儀式。”他沒話找話。
“嗯,正巧碰上了,”傅逢朝忽然抬手,碰了一下他的臉,“今天精神倒是不錯,就是鼻音還這么重?!?/p>
他做得太過自然,神情也如常,沒等梁瑾給出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收手。
回過神的人皺了皺眉。
傅逢朝似乎比昨夜更不正常了,但他不敢提昨夜之事。
心虛的那個是他,也許傅逢朝喝醉了根本不記得自己做過什么,他便也裝聾作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