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逢朝抬眼看著他,不置可否:“感冒了想喝酒?”
“就喝一口?!?/p>
傅逢朝一抬下巴,示意他隨意。
梁瑾捏起酒杯,酒水滑入喉,早已麻木的味蕾嘗不出太多滋味。
他擱下酒杯,有些失望。
是對他自己。
他或許應(yīng)該向傅逢朝坦白,但是他不敢。
不敢讓傅逢朝知道他是一個騙子,不敢將自己的陰暗面展示在傅逢朝面前。
梁玦是被他親手抹殺的,他早就沒有了十年前年輕氣盛不顧一切的勇氣,他變得懦弱膽怯、畏首畏尾。也許終有一天傅逢朝會發(fā)現(xiàn),即便他還活著,他也已不是當(dāng)年的那個梁玦。
傅逢朝喜愛的屬于梁玦的那些特質(zhì),在他這裏早已消失不覆存在。他是梁玦又不是梁玦,他做不到讓傅逢朝的梁玦真正回來。
傅逢朝另外調(diào)了一杯,自己嘗上一口也覺寡淡無味,遠比不上當(dāng)年梁玦為他調(diào)的酒。
于是放下?lián)Q了只洛克杯,直接倒了杯威士忌。
他握著酒杯慢慢晃了晃,靠進座椅裏,有幾分隨意地問:“剛那場煙花好看嗎?”
梁瑾回憶起先前那一刻的煙火璀璨,點了點頭。
“我沒有跟梁玦一起看過煙花,”傅逢朝凝視他,目光幽深,更像透過他在懷念故去之人,“沒來得及?!?/p>
梁瑾瞬間失語。
傅逢朝大概也不需要他接話,倒酒進嘴裏。
梁瑾看他一口喝下半杯,忍不住勸道:“吃東西吧,別總喝酒了。”
傅逢朝卻問:“你說如果是他,會覺得這樣的煙花好看嗎?”
梁瑾斟酌著說:“也許吧。”
傅逢朝道:“他應(yīng)該會很興奮,會讓我給他拍照留念,一直到這場煙花結(jié)束也不肯走。”
傅逢朝對從前那個梁玦的了解,或許比現(xiàn)在的梁瑾自己更透徹。梁瑾一陣澀然:“嗯?!?/p>
傅逢朝盯著他的眼睛,慢慢將剩下的半杯酒喝下。
梁玦低頭吃東西,有些慶幸這間是酒吧式餐廳,燈光幽暗,不會讓傅逢朝看清他眼底此刻的悵然。
傅逢朝忽地笑了聲。
不是先前在休息室裏梁瑾為他出頭時,有幾分愉悅的那種笑。他像是自嘲,換了種酒繼續(xù)給自己倒?jié)M一杯。
梁瑾聽著不好受,卻只能沈默。
酒吧裏有樂隊在演奏爵士樂,輕快、悠揚,微妙又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