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極致的壓抑和屈辱,幾乎要將他逼瘋!
突然,懷中貼身藏著的那個硬物——那塊被母親縫進棉襖內襯的破命石,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極其微弱的、卻異常清晰的灼熱感!
仿佛一塊冰突然變成了溫玉,那熱度并不強烈,卻穩(wěn)穩(wěn)地透過多層衣物,烙印在他的胸口皮膚上。
林修緣猛地一驚!
這東西……怎么了?
外面的匪徒似乎沒有察覺任何異常,依舊在罵罵咧咧地閑聊,說著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炫耀著各自的“戰(zhàn)利品”和“戰(zhàn)績”。
破命石的溫熱持續(xù)著,穩(wěn)定而詭異。它似乎對外面彌漫的死亡、恐懼和負面能量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反應。在這極致的黑暗和絕望中,這絲莫名的溫熱,沒有帶來任何安慰,反而顯得格外突兀和……不祥。
它像是在吸收著什么,又像是在醞釀著什么。
林修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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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驚恐地感受著胸口的異樣,外面的慘叫聲、狂笑聲、燃燒聲,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也更加遙遠。一種莫名的、混亂的低語聲,仿佛成千上萬冤魂的哭泣和詛咒,開始在他耳邊嗡嗡作響,卻又聽不真切。
是幻覺嗎?是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悲傷產生的幻聽?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已正被困在一個活生生的棺材里,腳下是冰冷潮濕的泥土,頭頂是正在上演的血腥屠戮,耳邊是亡魂的囈語,懷中揣著一塊散發(fā)著不祥熱量的詭異石頭。
時間失去了意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盡的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幾個時辰,外面的匪徒似乎歇夠了,腳步聲漸漸遠去。
但煉獄并未結束。
燒殺搶掠的聲音并未停歇,只是似乎從近處轉移到了更遠的街道。慘叫聲依舊此起彼伏,只是變得更加稀疏和微弱,仿佛能哭喊、能掙扎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火焰燃燒的噼啪聲成了主旋律,空氣中開始彌漫開一股濃重的、令人作嘔的焦糊味——那是木材、織物、糧食被燒焦的味道,甚至……可能還包括一些別的、更可怕的東西。
地窖里的空氣變得越來越稀薄,越來越污濁。林修緣感到陣陣頭暈,胸悶氣短。
他就這樣蜷縮著,在絕對的黑暗和無盡的聽覺折磨中,一點點消耗著生命力,感受著仇恨的毒芽在絕望的廢墟里,汲取著父母和無數(shù)亡者的鮮血,緩慢而扭曲地生長。
煉獄的繪卷,用聲音和想象,一刀一刀,刻入了他的靈魂深處,永世無法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