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三十章（第6頁）

無論她怎么強調(diào)他們不是情侶關(guān)系，無論她如何提醒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青然始終都把她當作戀人。而她呢？她又何嘗不是在騙自己？

蘇婕苦笑著，回想這短短一年的時間。謝源去世后，她先是苦撐了幾個月，然后為了還債去會所接客。她以為自己早就麻木了，卻在遇到青然后重新體會到了心動的感覺。

她背叛了亡夫，不僅僅是身體上的背叛。即使那是為了還債，是被迫的選擇，但背叛就是背叛。更要命的是，她在精神上也背叛了謝源——她愛上了青然，這個比她小那么多的男孩。

現(xiàn)在，她又背叛了青然。被公公強迫也好，被威脅也罷，事實就是她在青然心中的形象已經(jīng)徹底崩塌。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賤人，連女兒的爺爺都不放過。

樓道里的燈忽明忽暗，照在兩人身上投下?lián)u晃的影子。

蘇婕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牽住青然的手。她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樣回應(yīng)她，跟她上樓，在家里坐一會兒。哪怕只是最后一次，她也想感受那種溫暖。

但她的手懸在半空，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往前。她有什么資格去牽這個純潔少年的手？她這雙被公公玷污過的手，還配碰觸青然嗎？

青然沒有回應(yīng)，蘇婕懸在半空的手慢慢垂下。青年人的純粹和倔強讓他無法在這種痛苦面前偽裝，顧青然眼中的厭惡和失望讓她心如刀絞。

「那是彤彤的爺爺，你也能和他……上床？」顧青然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冷意。他盯著蘇婕，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我以為你有苦衷，其實你就是喜歡……賣。對嗎？」

這句話問得毫無意義，青然自己都覺得荒謬。蘇婕本來就是妓女，本來就是靠賣身還債的。但在今天之前，在他心里，姐姐是被迫的，是無奈的，是有底線和尊嚴的。

他一直相信蘇婕是被生活所迫，相信她內(nèi)心是干凈的。他甚至幻想過，等自己考上大學，畢業(yè)工作后，能幫她還清債務(wù)，給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那時的蘇婕會從身到心都重獲新生，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但現(xiàn)在，這些美好的幻想都碎了。連死去丈夫的父親都可以上床的女人，還會有什么底線？還會有什么真情實感？

「我真傻?！诡櫱嗳蛔猿暗匦α诵Γ冈瓉硎俏乙粠樵傅匕涯阆氲锰昧?。」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少年人特有的倔強和失望。

風吹亂了蘇婕的頭發(fā)，她的妝容早已花了，但她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她只知道，自己失去了那個用最純粹的愛看著她的少年。

顧青然轉(zhuǎn)身離開，蘇婕下意識地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角，卻只抓到一片空氣。

「青然……求你……」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不是你想的那樣……」但這句話聽起來是那么蒼白無力，只是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根本傳不到青然的耳朵里去。

青然的背影漸漸遠去，蘇婕看著那個曾經(jīng)給她帶來溫暖的少年就這樣離開。她想追上去，想解釋，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青然……」她又喊了一聲，聲音輕得像是嘆息。但青然沒有回頭，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消失。

蘇婕知道，青然這一走，可能兩個人的關(guān)系從此就斷了，小巷里的親密，河里的舍命搭救，一次次的耳鬢廝磨……

恍惚中，仿佛傳來了彤彤的聲音：「媽媽，是你回來了嗎？」那不知真實還是幻覺，讓蘇婕猛地驚醒。是啊，她還有女兒，她不能在這里崩潰。

擦干眼淚，整理好凌亂的衣服，蘇婕深吸一口氣。她必須繼續(xù)扮演一個堅強的母親，即使內(nèi)心已經(jīng)支離破碎。

蘇婕勉強挪著步子上樓，站在自家門口，深吸一口氣，努力擦干眼淚。她不能讓彤彤看到媽媽哭泣的樣子。推開門，看到女兒正在認真寫作業(yè)的背影，蘇婕感覺心里最后一點溫暖又回來了。

「媽媽回來啦！」彤彤歡快地跑過來，「大哥哥今天來接我放學，還教我做了好多題呢！」

蘇婕把女兒摟在懷里。是啊，她還有彤彤，這個永遠天真爛漫的小天使。無論生活多么艱難，無論要承受多少屈辱，只要看到彤彤，她就有了繼續(xù)活下去的勇氣。

她走進浴室，脫光自己，露出還留著謝大河捏痕的乳房。鏡子里的女人妝容凌亂，眼神疲憊。但她知道，為了彤彤，她必須繼續(xù)堅強下去。即使失去了青然的愛，即使要繼續(xù)忍受謝大河的凌辱，她也必須撐下去。

因為彤彤就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在這個骯臟世界里最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