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便是吹了燈,她就算生氣,也過不來,但若是強烈的怨氣,直接沖擊到了燈籠上,而燈籠里面的油燈又沒滅的話,她便不得不來了……
來瞧瞧是誰這么大膽!
于是,在那一股子能要了自己兩條小命的怨氣,借由替身貼沖擊到了燈籠上時,燈籠就變得越紅,胡麻急忙低下了頭,不敢去看此時的紅燈籠,卻能感覺到有什么在打量著自己。
此時的自己,渾身血肉翻裂,鮮血淋漓,不知有多慘。
但被那紅光照到,自己居然覺得身上皮肉漸漸酸麻,那紅光仿佛有著某種可以讓自己忘記痛苦的能力,這凌遲一般的慘烈傷口,都仿佛一下子不影響自己了。
若是不低頭去看這些傷勢,倒仿佛傷勢已經(jīng)好了一樣。
緊接著,紅色燈籠慢慢地飄了起來,仿佛在等著自己把它拎起來。
胡麻當(dāng)然要趕緊拎起來,二鍋頭告訴了自己面對紅燈娘娘時,要注意什么。
他拎起了紅燈籠,還踢了旁邊發(fā)呆的周大同一腳。
一行人提上了紅燈籠,慢慢從堂屋里走了出來,也在紅燈照亮了這內(nèi)院的一霎,剛剛還涌進了內(nèi)院,歡天喜地的邪祟,便忽地一哄而散,這個院子變得尤其安靜,靜謐無聲。
然后在胡麻提了紅燈籠,來到了外院時,這陰風(fēng)陣陣的院子,也變得安靜下來。
“咚咚咚……”
只有院子外面的梆子聲,還在響著,而且越敲越急促。
但胡麻卻已經(jīng)不在乎了,他提著紅色燈籠,緩步向前走去,便看到了大門口處,還有東西兩邊墻跟里,坐著的三個壇兒教妖人。
他們都穿著打滿補丁,臟兮兮的衣服,有的身邊放著補鍋用的工具,有的放著剃頭挑子,還有的放著一個吹糖人的架子。
惟一相同的,便是他們的面前,都放了一只壇子,上面淋著許多的鮮血。
他們忙活了一晚,終于攻進了院子里來,卻還沒等到吹熄燈籠,便見到燈籠亮了起來,看他們的神色,恐慌而扭曲,似乎也想逃走,但被那燈籠的紅光照著,竟是動彈不得。
急切間,只能喉嚨里一陣聳動,含混地叫喊著什么。
依稀可以聽到“臟腑”之類的詞,只可惜,這一聲喊,還沒有喊完。
或者說,在紅燈籠照著了他們的時候,他們身前的壇子,便忽然布滿了裂痕。
下一刻,壇子直接融化掉了,里面有東西顫顫的,伸出了粉嫩的小手,但這小手也在融化。
如蠟燭一般。
緊接著,融化的是這三個壇兒教妖人的血肉。
他們嘴里兀自含混地念誦著什么,但嘴里卻忽然開始流出了鮮血,旋即是鼻子,旋即是眼睛,耳朵。
又不僅是流出了鮮血,而是一種混合了血肉的東西,紛紛自七竅之中涌了出來,身體也一點一點塌了下去,最后變成了一張干癟的人皮,落在了一攤血紅色的事物上。
而紅色的燈籠,卻在這一刻,變得尤為的妖異,紅的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