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可以直接回明州府城去交差,卻冷不防拐過一個山坳,恰好看到這里也有十幾家農(nóng)戶坐落在此,便兜馬過來收糧。
這里是村戶人家,人少,但敢在此開荒種田,卻是悍勇的,不租地主家的田,也不認(rèn)識那個官字,見有人來搶糧,便即抓起了槍棒鋤頭來打。
以這村里的悍勇,便是山匪闖到了這里,都要吃虧的,只可惜,活該這里的莊戶倒霉,恰好這領(lǐng)隊(duì)的,乃是真理教的一位副壇主。
見著那些村戶打了過來,便一聲冷笑,忽地哇一聲張口,竟從肚子里,吐出了一個黑色小孩來,渾身黏瓜瓜的,吱哇亂叫,身上的兇戾之氣,讓人不大白天,便已不由得毛骨悚然。
這副壇主人在馬上,便喝一聲:“我的兒,若早有這糧,你也不至于餓死……”
這一喊,那黑色的小孩頓時怨氣四溢,直向了那村戶里的壯丁沖來,揮舞著小手小腿,向了對方身上亂抓,由著這莊戶里人家悍勇,卻也被這小鬼嚇破了膽。
“我真理教按規(guī)矩行事,有稅官隨行,若有不奉令行事者,便來試試刀子?!?/p>
那副壇主滿意地看著小鬼將這些敢拿家伙過來打的青壯,高高坐在馬上,厲聲大喝:“若乖乖交糧,倉里有十擔(dān),也只收四擔(dān),若不交糧,敢動刀兵者,就地正法,全部收走?!?/p>
隨著他這一聲喝,身后的教眾,以及從各州縣搜刮而來,跟著運(yùn)糧辦差的地痞兵丁,便一哄而上,向了這莊子里殺去,敲壇破瓦,翻褥迭被,但凡一點(diǎn)值錢的東西也不留下。
村子里的人已經(jīng)嚇破了膽,但看著糧食被搶,卻也知道這樣下去自家也得餓死,只唬得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見著這爺哭娘喊,便連那被真理教裹著下來的小稅官,都于心不忍,別過了頭不看,可這真理教徒哪管這些,反而有不少提起了刀來,死死盯著他們,只看他們什么時候忍不住再來動手。
一路行來,這種事他們見得可多了,不想交糧的有的是,但這種普通人家,又哪里比得上身懷異術(shù)的真理教副壇主這身本事?
頭一次遇著人反抗,心里還有些遲疑,但一次一次,殺得人多了,眼睛都變成了紅的,非但不怕這些人跳起來反抗,反而盼著他們能跳出來,多點(diǎn)熱鬧。
只是,這一次好像是副壇主直接使了絕活,倒使得這些泥腿子心底害怕,只顧著磕頭,不敢動手了,也讓他們心里,多少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但恰也在這一刻,忽地一聲大喝傳來:“究竟是哪里來的妖人,膽敢冒充稅官,搶俺們鄉(xiāng)親糊口的糧食?”
隨著喝聲,山坳另一邊,只聽得嘩啦啦腳步聲響,夾雜著馬蹄,聲音落下之際,便有一個騎在了馬上的人,迅如閃電般地沖了過來。
那馬極快,馬上之人,身手也是異常的兇惡,麻利,手持一柄雪亮的快刀,借了馬勢,一身兇悍,揮刀斬落,卻在這位副壇主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便已經(jīng)與其身形交錯而過。
“嗤!”
一顆腦袋,便被這馬上的人削了下來,伸手接住,身邊無頭尸噴出來的血,染了他一身。
余下的真理教教徒,以及跟著下鄉(xiāng)來的小稅官,見著這一幕,已是惶目結(jié)舌。
待他們反應(yīng)過來,想要動手,便聽得山坳那邊,一整支人馬沖了過來,赫然便有馬數(shù)十匹,又有百人,各持家伙,緊隨其后。
其中甚至有一半的人披了甲,手里拿著的也是成了制式的刀或長矛,殺氣凜凜,直接便將這些下鄉(xiāng)來收糧的人,團(tuán)團(tuán)圍在了中間,手里的土弩,硬弓,槍矛,刀叉,紛紛指在了對方臉上。
“大……大王饒命啊……”
小稅官見得山里,居然出現(xiàn)了這么一支人馬,已是嚇膽了。
“居然直接殺了我們的副壇主?”
而那壇主手底下的教眾,一見著自家人被殺,卻也神思驚動,他們也沒敢在這等劣勢之下動手,反而只是一個個的咬緊了牙關(guān),死死向那馬上的人看了過去: